《夜夜草17C》

【夜夜草17C】

好了(le)，她说，我不过随(sui)便问问(wen)，你这个大(da)笨蛋(dan)。午(wu)饭时(shi)，她竟(jing)然邀请了(le)十几个(ge)西(xi)装革(ge)履的头面(mian)人物(wu)来做(zuo)陪。她拉着他的手，对那些人说：看看(kan)我(wo)这个(ge)干儿子，像不像(xiang)电影明星？那些人都(dou)用聪(cong)明的眼(yan)睛(jing)盯(ding)着他看(kan)，一个(ge)梳着油光(guang)光(guang)的(de)大背头、手脖上带(dai)着一(yi)块故意把链子弄(nong)得吊儿浪当的名(ming)贵劳力士金表的、据(ju)老金介绍好像是什么委员会主任的中年(nian)男(nan)子(zi)，眨动着伶(ling)俐透顶的眼(yan)睛，猥(wei)亵地说：老(lao)金，老金，你这(zhe)是(shi)老牛吃(chi)嫩草！放(fang)你娘的(de)屁(pi)！老(lao)金骂道，我这(zhe)个干儿子是王母娘娘(niang)御座前的金童子，坐怀不乱(luan)的(de)真君子，哪像你们这(zhe)群骚狗，见了女(nv)人就像蚊(wen)子见了(le)血，宁肯(ken)冒着一巴掌被打得稀烂的(de)危(wei)险也要上去叮(ding)一口！老金，老(lao)金(jin)，我们(men)就(jiu)是(shi)想叮你，一个(ge)秃(tu)头(tou)男子说(shuo)。他说话时腮(sai)上(shang)的肉不停地抽动着，使得他不(bu)得不经常地用(yong)手(shou)捂住腮帮子，避(bi)免嘴(zui)巴被抽歪，你(ni)的(de)肉香(xiang)嘛！如果(guo)是一身臭(chou)肉，谁还去叮(ding)？！老金要学武则天(tian)啦(la)，一个瞪着(zhe)两(liang)只(zhi)金鱼眼、头发(fa)自然卷曲的(de)精壮男子(zi)说，养起小(xiao)白脸来了。兴你们养二奶(nai)三奶，就(jiu)不兴我……老金打住话(hua)头(tou)，骂道，都给(gei)我闭上(shang)臭嘴，当心(xin)我(wo)把你(ni)们(men)那点(dian)下货(huo)给抖擞(sou)出(chu)来。一(yi)个(ge)眉毛(mao)很(hen)重、面容清癯的男子(zi)，端着一杯酒(jiu)，走到上官(guan)金童面前，说(shuo)：上官金童大哥(ge)，兄弟(di)敬(jing)你一(yi)杯，祝你(ni)刑满归来。上官金童被他揭(jie)了(le)老底(di)，感到无地自容，恨(hen)不得钻(zuan)到(dao)桌(zhuo)子下边去。这是个大冤案！老金愤愤不平(ping)地说，金童兄弟(di)是大老实人，绝对不会有那种事。几个男人交头接耳，低声议论着什么(me)。然(ran)后他们站(zhan)起(qi)来，轮番向上官金童敬酒。这(zhe)是上(shang)官金童(tong)平(ping)生第一次喝酒，几(ji)杯(bei)灌下去，他就感到天旋地转(zhuan)，眼前这些(xie)人(ren)的脸，都像(xiang)金黄色的(de)葵花盘子一样，滴零(ling)零地旋转。他莫名(ming)其(qi)妙(miao)地(di)感到，应该向眼前这些头(tou)面(mian)人(ren)物(wu)澄清一(yi)个问(wen)题(ti)。他(ta)端起(qi)酒(jiu)杯站起来，说：我(wo)跟她……干(gan)过……她的身体(ti)还(hai)没凉(liang)，……她还睁(zheng)着(zhe)眼笑着呢……真(zhen)是个好样儿的男子汉！他(ta)听到一(yi)个葵花盘(pan)子里传出(chu)这样的话，心里感(gan)到平(ping)静了许多(duo)，接(jie)着他便伏(fu)倒在满桌的(de)鸡鸭鱼肉上。等他醒(xing)过来的时候，看到自己光着身(shen)子(zi)躺在老(lao)金的大(da)炕(kang)上，老(lao)金也光着身(shen)子(zi)，倚着被子，端着葡萄酒杯，正在看一(yi)盘录相。这是上(shang)官金童第一次(ci)看到彩色电(dian)视――他(ta)在劳(lao)改农场场部里看过几眼黑白的电视(shi)机――黑白电视机(ji)已经令他惊叹不止(zhi)，彩色电视(shi)更令他疑为(wei)梦境。尤其是(shi)出现在那(na)彩(cai)色荧光屏上(shang)的(de)，竟(jing)是光屁股男女在一(yi)起恣意(yi)狂欢的情景。沉(chen)重的犯罪感压低了他的(de)头。他听到(dao)老(lao)金吃吃地低(di)笑着说：干儿，别装模做样了，抬起头来(lai)，好好看吧(ba)，看(kan)看人家是怎么弄的。上(shang)官金童抬起头来，又看了几眼，他(ta)感到脊梁上凉(liang)飕(sou)飕的发冷。老金欠身(shen)关了录相，电视(shi)荧光(guang)屏上(shang)一片(pian)抖动的(de)白点(dian)。她(ta)又关(guan)了电视(shi)，把身边的台(tai)灯压(ya)低(di)了(le)头(tou)，温(wen)暖柔和的黄色(se)光线涂满四壁。淡蓝色的窗(chuang)帘像(xiang)一(yi)道静(jing)止的瀑布一直悬(xuan)垂到炕席上。老金(jin)对着他(ta)微笑着，并用肥(fei)胖的脚丫(ya)撩拨着他。他的(de)喉咙干(gan)渴得像一口枯(ku)井，上半身如(ru)火如荼，下半身却如一(yi)潭死水。他(ta)的(de)眼睛(jing)像着(zhe)火(huo)一(yi)样盯(ding)着老(lao)金(jin)那只座(zuo)落(luo)在肚皮之上(shang)的肥大的乳房，它稍微(wei)有点偏左，如(ru)果不(bu)是右(you)侧紧靠着腋(ye)窝那儿那只(zhi)紧贴(tie)在皮肤上的、莲子般大(da)小的乳头和乳头周围酒杯口大小(xiao)的黑晕，标志着她也曾是(shi)个(ge)双乳的女人(ren)，那(na)她简直就是一个医学的(de)特例或物种学上的(de)特例(li)。那(na)只独乳的乳头被男人们抻长(zhang)了。它兴奋地(di)抖(dou)动(dong)着，流(liu)出(chu)一些甜(tian)甜的液体，使它像一只(zhi)挂着一层蜂(feng)蜜的亮晶(jing)晶的椰枣。与它(ta)相比较，其(qi)余(yu)一切都黯淡无光。他张(zhang)着嘴拱上去(qu)，但(dan)老金一翻(fan)身避(bi)开了他的嘴巴。老金的身体做出淫荡(dang)的姿(zi)势逗引着他，他心烦(fan)得(de)要命，扳(ban)着她柔软的(de)肩膀试图翻转她。老金一(yi)翻(fan)身，独(du)乳犹如惊鸿(hong)照影般一闪(shan)烁，又被她的身(shen)体遮住(zhu)了。接(jie)下来进行(hang)的激烈搏斗，一个是为了吃奶(nai)，一个(ge)是(shi)不(bu)让(rang)他吃奶。两个人都累得气喘(chuan)吁吁。老金终于筋(jin)疲(pi)力尽地被(bei)他摆平了(le)，他(ta)不顾(gu)一(yi)切(qie)地把头(tou)扎到她的(de)怀里，深(shen)深地把她的乳头吸进口(kou)腔(qiang)，那股贪婪(lan)的(de)劲(jin)头儿(er)，似乎要(yao)把她(ta)的整个乳房生吞掉一样。老金的乳头一被他叼住之后，就彻底地(di)缴械投降了，她呻吟着，双手插到他蓬松的(de)头发里(li)，任凭着他(ta)把奶袋(dai)里(li)的(de)乳汁全部咂(za)滋干净(jing)。上(shang)官金童吸光(guang)了(le)她的乳汁(zhi)，心满意(yi)足地睡(shui)着了，心中火烧火燎着的老金使尽了全部的手段(duan)，也没能把这个鼾睡的老婴(ying)儿(er)弄(nong)醒。第二天早(zao)晨，她(ta)疲倦地(di)打着(zhe)哈欠，恼怒地(di)盯着上官金童。老(lao)金(jin)的保姆把她的孩子(zi)抱来，让她喂乳。金(jin)童(tong)看到那个不(bu)满周岁的婴(ying)儿，在(zai)保姆的怀里，正(zheng)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自己(ji)。老金(jin)揉着(zhe)乳(ru)房，对保(bao)姆(mu)说(shuo)：抱(bao)走(zou)吧，去奶牛(niu)场订(ding)份牛奶给(gei)他吃。保姆(mu)知趣(qu)地(di)走(zou)了。老(lao)金(jin)低声(sheng)骂道(dao)：金童，你这个杂种，把(ba)我(wo)的(de)奶头咂出血来(lai)了。他抱歉地笑着，目光盯着她(ta)手中托(tuo)着的宝贝，又像着了魔一(yi)般，慢(man)慢地(di)蹭上去。老金(jin)托着乳(ru)房便躲进了里屋。晚上，老金戴(dai)上了一个(ge)特制的帆布乳(ru)罩(zhao)，穿上(shang)了一件厚厚的棉衣，腰(yao)间扎上(shang)了(le)一条(tiao)武术(shu)师煞腰运气(qi)使用的(de)缀满圆(yuan)头铜钉的宽(kuan)腰(yao)带，棉衣下摆被她用剪刀剪(jian)了，齐着(zhe)臂部上(shang)沿，露出一(yi)圈棉花毛(mao)儿，她的下身一丝不挂，脚上却穿(chuan)着一双红色(se)的高跟(gen)皮鞋。上官金童一见她这身打扮，就感到(dao)有团火在肚子里刮刺刺地燃烧起来，激(ji)动的(de)下体像充了(le)气的皮球一样(yang)嘭嘭地撞击着肚皮(pi)。她刚刚想摆(bai)一(yi)个(ge)发情母兽(shou)的姿势，但没等她(ta)把臂(bi)部翘(qiao)起(qi)来，上官金童就像老虎捕食(shi)一(yi)样把她按(an)在炕(kang)前的地毯上……两天之(zhi)后(hou)，老金(jin)向她的全体雇员介绍了新任的(de)总(zong)经理(li)上官(guan)金童(tong)。他穿着熨贴平整的意(yi)大利(li)西装，扎着(zhe)绣(xiu)花的鳄鱼(yu)牌(pai)丝(si)绸领带，披着一件斯普法内最新驼色毛哔叽风(feng)衣，头上俏皮地斜戴着一顶梦巴黎咖啡(fei)色无檐(yan)小帽(mao)，双手卡腰，像(xiang)一只刚从(cong)母鸡背上跳下来的大(da)公鸡一样，疲(pi)倦地、但同时也(ye)是(shi)骄(jiao)傲地面(mian)对(dui)着老金网(wang)罗的(de)这(zhe)批(pi)乌合之众。他发表了(le)一个(ge)简短的演说，他使(shi)用(yong)的(de)词(ci)汇(hui)和讲话的口吻跟劳(lao)改农场的管教干部训斥(chi)犯人时几(ji)乎一样。他感(gan)觉到(dao)了(le)人们眼睛里那种嫉恨的光芒。他在老金(jin)的(de)带领下(xia)，跑遍了大(da)栏市的每个角落，认识(shi)了一批与废品收购(gou)和出(chu)售业务(wu)有直接(jie)和(he)间接关系(xi)的人。他学会了抽洋烟、喝洋酒(jiu)、搓(cuo)麻(ma)将(jiang)，还学会了请客(ke)送礼偷税漏税，他(ta)甚至在聚(ju)龙宾馆的宴会厅里当着十几个客人的面，摸了服务(wu)小姐白嫩(nen)的手。小(xiao)姐(jie)手一哆嗦，砸了一(yi)个(ge)杯(bei)子。他掏出一沓(ta)子钞票(piao)塞到服务小姐白制服的(de)肚兜(dou)里，说：小(xiao)意(yi)思！小姐嗲声嗲气地说：谢谢(xie)啦！每(mei)天夜里，他都像一个不(bu)知疲倦的农夫，耕耘着老金肥沃的(de)土地。他的莽撞和(he)缺乏经验，让老(lao)金感受(shou)到一种特别(bie)新(xin)鲜(xian)的(de)刺激，她的尖叫(jiao)声(sheng)经(jing)常把那些(xie)住在简(jian)易(yi)房(fang)里的困(kun)乏(fa)的雇工(gong)们从睡梦中(zhong)惊醒。有一(yi)天晚上(shang)，一个独眼的(de)老头歪(wai)着头走进了老金的(de)卧房(fang)。上官金童(tong)打(da)了一(yi)个寒颤，猛地把身前的老(lao)金推到炕角上。他手忙脚(jiao)乱地(di)扯(che)过(guo)一条(tiao)毛毯裹住(zhu)了(le)身(shen)体(ti)。他一(yi)眼(yan)就认出了(le)，站在(zai)炕前的独(du)眼老头就(jiu)是(shi)人民公(gong)社(she)时(shi)期当(dang)过生产队(dui)保(bao)管员(yuan)的方(fang)金，他(ta)是(shi)老(lao)金的(de)法(fa)定(ding)丈夫。老(lao)金盘腿(tui)坐(zuo)在炕角，恼怒(nu)地问：不是刚给(gei)了你一千元吗？方金坐在炕前(qian)的意大(da)利真皮沙发上，吭吭地(di)咳了一阵(zhen)，把(ba)一口粘(zhan)痰(tan)吐在(zai)华丽的波(bo)斯地毯上。他(ta)的(de)独眼里(li)射出能(neng)点燃香烟的(de)仇恨(hen)光芒。他说(shuo)：我这次来(lai)不是(shi)要钱。不(bu)要钱你要什么(me)？老金愤怒(nu)地说。我要(yao)你们的(de)命(ming)！方金从怀里摸出一把刀子(zi)，以惊人的(de)、与他(ta)的衰(shuai)老不(bu)相匹配的敏捷，从沙(sha)发(fa)上弹(dan)跳起来，蹿(cuan)到了炕(kang)上。上(shang)官金童怪叫(jiao)一声，滚到了炕角，用毯(tan)子紧(jin)紧(jin)地裹住(zhu)身体，四肢(zhi)酥软(ruan)，浑(hun)身(shen)不会动了。他惊恐地看(kan)到，方金手中那把寒(han)光(guang)闪闪的牛耳尖(jian)刀，直(zhi)逼(bi)自(zi)己的胸口(kou)。老金一个鲤鱼打(da)挺，蹦(beng)到(dao)方(fang)金(jin)和上官金童之间，她用胸(xiong)膛(tang)顶住了方金的刀尖，冷冷地说：方金(jin)方金，你(ni)要不是大养的私孩子，就(jiu)先把我(wo)捅(tong)了(le)吧！方(fang)金(jin)龇牙咧嘴地骂(ma)道：臭婊子，你这(zhe)个臭裱子……他(ta)嘴里骂得很凶，但握刀(dao)的手腕打起了哆嗦。老金道(dao)：我不(bu)是婊子，婊子(zi)是(shi)靠这赚钱，我不但(dan)不赚，还倒贴(tie)！老(lao)娘(niang)是富婆开窑子，图个快(kuai)活！方金狭窄的(de)小脸上滚动(dong)着水一样(yang)的(de)波纹，下(xia)巴上的(de)几根老鼠胡须(xu)挂着几滴(di)清鼻涕，他(ta)尖利地(di)叫着：我杀了你(ni)！我杀了你！他把尖刀刺(ci)向(xiang)老(lao)金的乳房。老金豪爽地把(ba)胸脯一(yi)挺，那(na)把刀子就落在了(le)炕上。她一(yi)脚便把方(fang)金踹(chuai)到了(le)炕下(xia)。然(ran)后她解下武术(shu)师的腰带，脱下毛边(bian)短(duan)袄，解开帆布乳罩，甩掉脚上(shang)的高跟鞋。她放荡地拍着肚皮(pi)，拍出一(yi)些(xie)令(ling)上官金童心惊肝颤(chan)的声响，她(ta)高叫着，声音震动(dong)得窗(chuang)帘布打哆嗦：老棺材瓤子，你能吗(ma)？能就(jiu)爬上来干，不能就(jiu)别挡老娘的道，不(bu)能(neng)就滚你妈(ma)的蛋(dan)！方金从炕前爬起(qi)来，呜呜地哭(ku)着，像(xiang)个小(xiao)孩子一样，弯(wan)着腰，看一眼老金那一身哆哆嗦嗦的白肉，他痛苦地捶着胸膛(tang)，哭着(zhe)，骂着：婊(biao)子，婊子，总(zong)有一天，老子要杀了你们(men)……方(fang)金跑(pao)了(le)。卧(wo)室里恢复(fu)了安静。从木材加工厂(chang)那边，一阵一阵地传过来电(dian)锯(ju)的嗤嗤声，还(hai)有火车进站前的鸣笛声。而这时上官(guan)金(jin)童(tong)听到(dao)的，是院(yuan)子里(li)那道酒瓶子(zi)砌成(cheng)的(de)长城(cheng)凄(qi)凉的呜咽声(sheng)。老金四(si)仰(yang)八叉地横陈(chen)在他(ta)的(de)面(mian)前，他看(kan)到那只独乳丑陋地(di)漶散(san)在她(ta)的胸脯上，那个(ge)黑色的(de)大奶(nai)头子，像一个(ge)干巴巴(ba)的海参。她冷冷地盯(ding)着他(ta)，说：这样你(ni)能(neng)行吗？你不行，我知(zhi)道。上(shang)官(guan)金(jin)童，你是抹不上(shang)墙的狗屎(shi)，扶(fu)不上树(shu)的死猫(mao)，你也给我(wo)，像(xiang)那方金一(yi)样，滚你妈的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