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九九夜99》

【九九夜99】

第一(yi)次见到谭梅是在部队大院里(li)，春暖花(hua)开的季节。我到开水房打(da)水，路边(bian)有一(yi)排槐树(shu)，只(zhi)见几个(ge)小姑娘在树底下用竹竿勾槐(huai)花，其中一个看背(bei)影(ying)像(xiang)是初(chu)中生(sheng)，穿着一(yi)条花背(bei)带裤，几人中数她敏(min)捷(jie)。在军纪肃(su)然的大(da)院中(zhong)毫无顾忌地(di)活蹦乱跳(tiao)，实在(zai)不多见。我留意了一眼，只见那小姑娘也回头(tou)看(kan)了我(wo)一下(xia)，四(si)目对(dui)视的瞬间我们不(bu)约而同地(di)礼貌(mao)地(di)打了一个(ge)招呼。一闪(shan)而过，我继续去打开水，她继(ji)续和她的伙伴玩耍。一(yi)次偶(ou)然(ran)的，毫不在意的相(xiang)遇，当(dang)时我(wo)连(lian)这个小姑(gu)娘(niang)叫什么(me)名(ming)字(zi)，在(zai)什么单位(wei)都(dou)不知道，现(xian)在回想，那时唯(wei)一留下的(de)印象倒是很(hen)有意思，我觉得这女(nv)孩(hai)特(te)小(xiao)，和我像是两代人。没过多(duo)久(jiu)，我们(men)下(xia)部队到新疆(jiang)演出，我(wo)的任务是(shi)在舞台上(shang)方(fang)的灯光槽(cao)里面打追(zhui)光灯。在一个舞蹈节(jie)目中，我猛然发现那个穿背带裤(ku)勾槐花的小姑(gu)娘，一头(tou)披肩发(fa)，长裙曳地，舒(shu)展的舞姿(zi)，让(rang)我惊住了。怎(zen)么(me)会是她?小女孩(hai)瞬间变(bian)成了妙龄少女。一下子，我像遇(yu)见了熟人，于(yu)是(shi)利用职务之便，用手(shou)里(li)的追(zhui)光一直追(zhui)逐她。记得那天的节(jie)目(mu)，她一共出场了(le)四次(ci)，有(you)时(shi)完全(quan)是(shi)伴舞，但我(wo)手中的光束始(shi)终以她为中心。从此，我的生活(huo)中多了(le)这(zhe)样一(yi)个伊人的身影。记(ji)得我们确定了关(guan)系之后，我很正式地对(dui)她说，我们(men)在一起的事(shi)情，你(ni)要(yao)认(ren)真地告(gao)诉(su)你(ni)的妈妈，妈妈同意了，我(wo)们才能在一起。于是，她给(gei)妈(ma)妈写了一封信，将(jiang)我的一张(zhang)一寸标(biao)准(zhun)照片寄(ji)给了她，信的内(nei)容几乎全(quan)部(bu)是我的(de)个人简历。收到信后(hou)不(bu)久，谭妈妈就(jiu)说要来(lai)兰州看我(wo)们(men)，显然(ran)是(shi)来相(xiang)女婿。未(wei)来丈母(mu)娘要来考(kao)察，紧(jin)张得我好(hao)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。那时，我(wo)住在兰(lan)战的(de)一间小宿(xiu)舍(she)里面，巴掌大的地方(fang)，只有单位(wei)统(tong)一配(pei)发(fa)的简单家具，我又(you)囊中羞(xiu)涩，于是拿出(chu)了(le)20年练(lian)就的十(shi)八(ba)般武艺，将家里的旧家具(ju)统统废物利(li)用，两(liang)个箱子横着一个竖着一个(ge)，改(gai)造成当时最时髦的高(gao)低柜，按(an)照市(shi)场上(shang)的(de)样式加(jia)上抽屉和一些适当的装(zhuang)饰，再(zai)刷(shua)上(shang)油漆；将两条(tiao)长木(mu)头椅(yi)子垫上旧衣服(fu)和棉(mian)花，外(wai)面(mian)用皮革一包，手工做了(le)几个(ge)颜色统一的靠垫儿，一个时(shi)髦的(de)沙发大功(gong)告(gao)成(cheng)。这些(xie)木(mu)匠活儿，我是(shi)无师自通学会的。从(cong)小家(jia)里穷(qiong)，什么都(dou)买不起，所(suo)有东西几乎都是父(fu)亲母(mu)亲和哥(ge)哥们自己(ji)制作(zuo)的，我们也因此有了丰(feng)衣足食(shi)的(de)生(sheng)活(huo)。也许是耳濡(ru)目(mu)染的缘故，我从小(xiao)也(ye)算得(de)上心(xin)灵手巧，喜欢鼓(gu)捣点小(xiao)玩(wan)意。没想(xiang)到，这种贫寒生(sheng)活中(zhong)练就(jiu)的一(yi)技之(zhi)长，在关键时候派上了用(yong)场。直到(dao)今天，我有的时(shi)候还(hai)客串一下木(mu)匠，家里的角角落落经常(chang)摆(bai)着我的发明(ming)创(chuang)作，我以为那些(xie)都(dou)属(shu)于(yu)生活情(qing)趣，是花多少(shao)钱也(ye)买不来的。折腾了将(jiang)近(jin)一个(ge)月，准备工作基本就绪。我又花30块钱买了一块草垫子，铺在小(xiao)屋(wu)中仅有的(de)一块空(kong)地上，如果说沙发和(he)高(gao)低(di)柜是当时(shi)家庭(ting)里时髦的(de)摆设，那么这块草垫子几乎是(shi)时尚(shang)和(he)前卫的展(zhan)示。经(jing)过精心(xin)打理，我那间单身(shen)宿舍变成了一个(ge)温馨的小屋。算算钱，除了那个30块钱的草垫(dian)子，几(ji)乎分(fen)文没花，所有的(de)东西都是废(fei)物利用。从那(na)以后我坚信，爱情能激(ji)活人的全部灵感和创造力。谭梅在我那(na)间整饬一新的小屋里，幸福得就像城堡里的公(gong)主，我没有什么甜言蜜语、山盟海誓，但是我用行动给她和自己一个(ge)安全幸福(fu)的感觉，我相(xiang)信这种感(gan)觉无论(lun)什么时候都是爱恋中(zhong)最珍贵的添加(jia)剂。谭梅的爸(ba)爸在她当兵的(de)时候(hou)就(jiu)去世了(le)，妈妈将三个(ge)女(nv)儿抚(fu)养成人，谭梅(mei)最小(xiao)，又在外地(di)工作，一定是妈妈(ma)最放(fang)心不下的(de)，天下的父母都一样。当(dang)时我(wo)这(zhe)样里里外外紧张罗，当(dang)然是想给未(wei)来的丈(zhang)母娘(niang)一个许(xu)诺：女(nv)儿交给这个(ge)男人，尽可以放心!同(tong)时(shi)，也是我对(dui)一(yi)个母(mu)亲的(de)由衷尊重。在(zai)我们这代(dai)人接受的教育(yu)中，婚姻不仅(jin)是两个(ge)人的结合(he)，更是两个家(jia)庭的缘(yuan)分，我觉得自(zi)己(ji)有(you)义务(wu)孝顺谭(tan)梅的妈妈，照(zhao)顾(gu)她的(de)家人，见(jian)丈母(mu)娘是男人生命履历(li)中(zhong)一件非常重要的(de)事情，我愿意给(gei)未(wei)来的妈妈(ma)带来快乐和(he)欣(xin)慰(we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