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夜草678》

【夜夜草678】

稍事平(ping)静，我仍在家(jia)里(li)琢磨(mo)，觉(jiao)得自(zi)己属(shu)于温火慢炖(dun)的性子(zi)，总需要(yao)一点外力的推动，否则就(jiu)是明(ming)日复明(ming)日，明日(ri)何(he)其多。现在(zai)想(xiang)想都有(you)些后怕，因为很多选择都是一念之(zhi)间(jian)的事情，稍不留意就(jiu)会坐(zuo)失(shi)良机。1994年是(shi)农(nong)历(li)狗年，春节放(fang)假，大年初八，我(wo)和谭梅骑着我的(de)南方125摩托车(che)在大街上转(zhuan)悠，不知不(bu)觉(jiao)来到了(le)位于兰(lan)州滨河路的白云观(guan)。这是(shi)兰州(zhou)的(de)一个著名道(dao)观，每到(dao)春节，香火鼎盛。闲来无(wu)事(shi)，我们也(ye)去(qu)凑(cou)凑热闹，求个(ge)签讨个吉(ji)祥话。在(zai)大殿里，我(wo)随意地(di)摇着(zhe)签，由于(yu)不太掌(zhang)握(wo)摇签的(de)方法，刚一动手就掉出了(le)一只竹签，我捡起来，弹了弹土(tu)，上面(mian)用老旧的油漆写(xie)着(zhe)一行字：璞玉(yu)雕琢已成(cheng)器(qi)，东西南(nan)北任你(ni)游，四海皆朋友。读(du)完此话，我竟然一下(xia)子心惊肉跳，迟缓(huan)地(di)将签放回去(qu)，一(yi)句话都没有说，示(shi)意谭梅也(ye)抽一个。谭梅拿着签(qian)筒摇了(le)几下，竟然掉出了两只(zhi)签，其中的一支原话(hua)我记不住了，但是(shi)清(qing)楚(chu)地记得那(na)个解(jie)签的道(dao)士说的话：你要想成事，你们两(liang)个谁也(ye)离(li)不(bu)开(kai)谁(shui)，必(bi)须在(zai)一起。另外的一只(zhi)签子更加让我(wo)惊讶，竟然(ran)和我抽到(dao)的那(na)个(ge)一模一样(yang)!我问谭梅抽(chou)签(qian)的时候(hou)在(zai)想什么(me)？谭(tan)梅淡(dan)淡地说(shuo)：在想你(ni)去北京(jing)的事情(qing)，又(you)在想假如你(ni)去了北京之后我们的事情……我明白她含蓄(xu)的(de)表达(da)，知道她一直和我一(yi)起忧(you)虑我(wo)们的前程。我尽力让自己客(ke)观地(di)想(xiang)这个问题(ti)，尽量抑制着自己有些激(ji)动的心情(qing)。璞玉(yu)雕琢已成器，东西南(nan)北任你游(you)，四海皆朋友。原以为(wei)求(qiu)个(ge)平(ping)安(an)健(jian)康(kang)的祝福，换一(yi)日(ri)的好(hao)心(xin)情，原以为上天可以说句(ju)知足常乐(le)之类(lei)的(de)话，让我放弃久已萌生的不切实(shi)际的愿望。没有想到(dao)，是(shi)造物弄(nong)人，还是(shi)命运(yun)提醒，人生难道真有这(zhe)么巧合的事情？说实话，从小在军(jun1)人家庭长大，自(zi)己又(you)是个军人(ren)，从(cong)不(bu)相信宿命的东西，但是自从杨(yang)澜的提醒和(he)高(gao)立民的建(jian)议之(zhi)后(hou)，我的心(xin)情(qing)就一(yi)直徘(pai)徊(huai)和躁动着。这次抽(chou)签更(geng)是推波助澜，给我愁上浇愁(chou)。从(cong)白云(yun)观出来之后，我一直闷(men)不作声，路(lu)还是原来的路，景(jing)还(hai)是原(yuan)来的景，但我似(si)乎开始冲动(dong)了(le)，越来越感到不安，与路边人(ren)们的悠闲格格不入。我(wo)从来没有如此(ci)迫切(qie)地(di)想(xiang)马上离(li)开(kai)兰州(zhou)。我到家拿了存折，取了里面仅有的2000元钱，径直到民航售票(piao)处，买了一张第二天(tian)早上8：50飞往北京的机(ji)票。说实话(hua)，这在(zai)我30年的(de)人(ren)生经历中是绝无仅有的一次(ci)。以(yi)前花100元以上(shang)的(de)钱都要反复考虑(lv)好几天，出远门(men)也要周(zhou)密地计划很久(jiu)。而且(qie)在此之(zhi)前，除了军用(yong)飞机，我从来没(mei)有坐过民航飞机。一切都(dou)毫无计划，一切都(dou)不符合我(wo)稳健的习(xi)惯做(zuo)法，然而我怕我一回(hui)家认(ren)真(zhen)考虑便会犹豫不决，我怕自己思前想后做(zuo)出保守的决(jue)定(ding)。再说去趟(tang)北京(jing)怎么(me)了(le)？又没有生(sheng)命危险(xian)，顶多花掉半(ban)年的工资，钱是可(ke)以(yi)挣回来的，过去看看，不行就回来，现在是(shi)放(fang)春(chun)节(jie)大假，管它(ta)哩(li)！我(wo)把一切(qie)事情按照(zhao)非常态的(de)思(si)路想了一遍，除了(le)理(li)智(zhi)客观的困(kun)难不敢(gan)想(xiang)，剩下(xia)的(de)都想好了，就这(zhe)么定了!谭梅一(yi)直(zhi)保(bao)持(chi)着沉默，用女人的善解人(ren)意为我收拾着(zhe)简单的行(hang)李，但是我从她平和的眼(yan)神和纤细的手指间看到了鼓励(li)。梅(mei)梅(mei)身上有东方女人优良的美德，她(ta)的温和善良总让我心(xin)里觉得(de)无比(bi)踏实，借用(yong)一句歌词：全(quan)世界(jie)我(wo)也可以忘记，至少还有你(ni)，值得我去珍惜……我不(bu)敢(gan)多想什么(me)离情(qing)别(bie)绪!第二天，带着坚毅的冲动，我登(deng)上飞(fei)往北(bei)京的飞机(ji)。拎着行李走在飞机(ji)的舷梯上，我(wo)不敢(gan)回头，我希望即便(bian)有一天后悔(hui)，也是在(zai)许多(duo)年之后。记得《艺术人生――朱明(ming)瑛(ying)》节目中(zhong)，她(ta)讲到自己(ji)为了到美国的伯克(ke)利音乐学院学习，放弃(qi)了在东(dong)方歌舞团(tuan)已有(you)的(de)名(ming)气和地位，放弃了稳(wen)定温馨的生活，在登(deng)上(shang)飞机舷梯(ti)的瞬间，她说了一(yi)句话：走是为了更好地回来。后来的一(yi)切(qie)虽然(ran)遂(sui)了人愿，但(dan)其(qi)中的(de)艰辛(xin)只有经历(li)的人自己知道(dao)。每当(dang)听到嘉宾讲述这样(yang)故事的时候，我(wo)的心都(dou)跟着他(ta)们(men)一起怦怦(peng)地(di)跳，那种复杂(za)的(de)心(xin)理选择，会(hui)在经(jing)历过的(de)人身上形成一种冲击，无论(lun)什(shi)么时(shi)候提起(qi)都会激(ji)动不(bu)已。人生就(jiu)是这(zhe)样，没有艰(jian)难的选择就(jiu)没有(you)后来的一(yi)切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