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夜草86》

【夜夜草86】

让(rang)我万万没有(you)想到的是，那个晚上，竟然成为我和父亲今生今世的诀别(bie)――父亲往往是男孩成长中最(zui)重要(yao)的导师。直到我做主持人(ren)，退(tui)伍，转业(ye)，进入中央电视(shi)台，父亲几乎从不(bu)干(gan)涉我对(dui)事业的选(xuan)择，父(fu)亲信任(ren)我。尽管我(wo)没(mei)有自始自终(zhong)继(ji)承(cheng)父亲的军(jun1)旅生(sheng)涯，但是(shi)我却继(ji)承了(le)父亲(qin)做事做人的(de)原则。在我的记忆中，父亲看到电视屏幕上(shang)的(de)我(wo)，只有淡淡的(de)两个字：还行(hang)。在我(wo)记忆(yi)中，1999年父亲第一(yi)次(ci)也(ye)是最后一次监督我主持(chi)了一(yi)台节目(mu)，而让我最刻(ke)骨铭心的(de)是，那次(ci)竟成(cheng)了我和父(fu)亲的诀(jue)别……1999年(nian)，是兰(lan)州大(da)学100年校庆，那时我到(dao)中(zhong)央电视(shi)台(tai)被邀请(qing)为兰大百年(nian)校庆做主持人。那(na)天上(shang)午11点(dian)我到(dao)了兰州，直奔兰大，和老师同学商量(liang)节目安排(pai)，因为事前已有准(zhun)备(bei)，我觉得十(shi)拿(na)九稳(wen)。下(xia)午对完了词，我(wo)急不可(ke)耐地(di)打车回家(jia)去(qu)看(kan)父(fu)母(mu)，舟(zhou)车劳顿(dun)加上归心似(si)箭，一不小心(xin)，将晚(wan)会的串联稿落在出租(zu)车上(shang)。回(hui)到家(jia)，见了(le)父亲(qin)自(zi)然有说不完的话(hua)，因为(wei)工(gong)作原因，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(yue)少，能(neng)和父亲(qin)坐下来说(shuo)话(hua)的时间(jian)也(ye)非(fei)常少。但是(shi)父亲那(na)天却(que)反常地(di)不爱理我(wo)，不断地说：你是来工作的，怎么可(ke)以借机探(tan)亲(qin)呢？兰(lan)大百年校庆是(shi)多么重(chong)大的(de)事情，你怎么不在那好好(hao)背词跑(pao)回家休息！尤其听说我把(ba)稿子(zi)落在出租车上了(le)，父亲非(fei)常生气，命令我(wo)立(li)刻返(fan)回兰大，认真准(zhun)备晚上的节目!我无可奈(nai)何(he)，不(bu)知(zhi)道(dao)说什(shi)么好(hao)。我太清(qing)楚父亲做事的原则，在他看来，无论(lun)我怎(zen)样胸有成竹都要(yao)认真准备，晚(wan)会上一个磕巴(ba)都不许打，否则在父亲(qin)看(kan)来就(jiu)是(shi)犯下弥天(tian)大罪！我无法说服父亲(qin)，于是准备(bei)好晚上的衣服，比(bi)原计划提前出了门。走(zou)的时候(hou)父(fu)亲仍旧(jiu)一脸严肃(su)，特别派我二哥押送我回现场，监(jian)督我演出，并(bing)且要求回来认真汇报情(qing)况，绝不只(zhi)听我一面之(zhi)辞。我无奈地摇(yao)头晃脑出了门，二哥也(ye)笑着跟我去，一边劝着我顺者(zhe)为孝嘛！我(wo)和二哥提前到了现场，晚上的活动一如既往地顺(shun)利(li)，父亲担(dan)心的事情根(gen)本不可能(neng)发生(sheng)。演出结束了，我直(zhi)接回家，第二(er)天一大(da)早就(jiu)得赶回北京(jing)。到了家(jia)，已经(jing)是晚(wan)上11点多，依(yi)照往日的(de)习(xi)惯(guan)父亲早就(jiu)睡觉了(le)，但是(shi)那(na)天他精神抖擞地(di)坐在客厅等着我们(men)。一看(kan)见我(wo)，急(ji)切地问二哥(ge)：这小子(zi)今天表现(xian)怎么样(yang)？二哥(ge)赶紧汇(hui)报情(qing)况(kuang)。父亲听了之后，满意地点(dian)点头，淡(dan)淡(dan)地说：这就(jiu)好！下次千万(wan)不能这(zhe)样了。听完汇报，父亲踏(ta)实地睡了，我和(he)几个哥(ge)哥又在一起吃(chi)饭(fan)聊天直到凌晨4点(dian)多。早上(shang)5点(dian)，父亲母亲都还没(mei)有(you)起床(chuang)，我就拎着行李(li)回北(bei)京了。这种飞来飞(fei)去的生活对我而(er)言早已(yi)习以(yi)为常(chang)，熬夜也不在话(hua)下，但(dan)是让我万万(wan)没有想到的是，那个晚上，竟然(ran)成为(wei)我和父(fu)亲(qin)今生今(jin)世的诀别――从(cong)兰州回来一个多(duo)月，有一天下午3点多，我接到电(dian)话，知道了父亲病危的消息，立(li)即买了机(ji)票往(wang)回赶(gan)。晚(wan)上9点(dian)多钟(zhong)到兰州，我直奔(ben)医(yi)院(yuan)。我(wo)心急火燎(liao)地冲进病(bing)房，看到母亲坐在父亲的(de)病床边(bian)，像一尊雕塑(su)，默默(mo)地一言不(bu)发(fa)。医生见到我(wo)轻声地说：对不起，准备后事吧(ba)。听到医生(sheng)的话，我(wo)的(de)脑子嗡(weng)地炸开了。这样的话，我只在电视剧中(zhong)听(ting)过，这样的(de)情景我(wo)也只在电(dian)视(shi)剧中看过，虽(sui)然生老病(bing)死(si)这样(yang)的事情(qing)天天都在发生，然(ran)而等你(ni)自己(ji)经历(li)的时候(hou)，依(yi)旧无(wu)法承受(shou)。我趴在父亲的耳边(bian)说：爸爸，我(wo)回(hui)来了(le)……爸(ba)爸没有应(ying)声，但我知(zhi)道他听见(jian)了，一定听(ting)见了(le)!……我就那么一直(zhi)趴(pa)在(zai)他的(de)耳边(bian)，一遍一(yi)遍(bian)地(di)呼(hu)喊……第(di)二天凌晨4点，父(fu)亲的呼吸渐渐微弱，心(xin)电图变成了(le)直线，父亲(qin)走了，在我一遍(bian)遍地呼(hu)喊中。我双膝(xi)跪倒在地(di)，双眼迷失了方(fang)向，这(zhe)不是(shi)真的，这一切都是梦，醒来(lai)的时(shi)候我(wo)依旧会像小时(shi)候那(na)样(yang)睡在爸爸的身(shen)旁(pang)。父亲走得(de)很安祥(xiang)，没有(you)留(liu)下(xia)任何遗言(yan)。我知道父亲(qin)放心(xin)了，他(ta)的七个儿女都走上了人生(sheng)的正(zheng)道，父亲(qin)没有遗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