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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我见过(guo)的最(zui)乱的办公室，像文(wen)化大革命被抄(chao)了(le)家(jia)的(de)书房，满桌子(zi)、满椅子的(de)纸张(zhang)和磁带，几张一(yi)头沉(chen)的办(ban)公桌毫无章(zhang)法地(di)乱摆着。高老师(shi)几乎是(shi)刨了个坑(keng)让我坐下(xia)，似(si)乎(hu)和(he)我已经很(hen)熟(shu)悉了，一一(yi)给(gei)我(wo)介绍(shao)里面的同(tong)事，有(you)杨东(dong)升(sheng)导演(yan)，刘真导演，崔(cui)亚楠导演(yan)，现在(zai)都是中(zhong)央电视台赫(he)赫有名的人物，当然还有侯洪涛大(da)哥。电视台习惯(guan)上管同(tong)事按姓氏(shi)叫什(shi)么哥，什么(me)姐，反而(er)很(hen)少(shao)叫什么导。这样叫起(qi)来亲切高立(li)民说。高立(li)民(min)坐定后(hou)告诉我：我昨(zuo)天还给你(ni)打(da)电话，我们(men)有(you)一档节(jie)目想试(shi)试新人，我(wo)推荐你来，你(ni)那边电(dian)话没有人接。可是，你怎么这么快(kuai)就来(lai)了(le)呢？是谁跟你说的？我支支吾吾地回应(ying)着，其实最(zui)迷(mi)糊的是(shi)我，天下(xia)怎么可能有(you)这么巧合的事(shi)情(qing)？人家在找我，我正好就送上门来(lai)，不可能！这(zhe)只能是(shi)电视(shi)剧编(bian)出来的(de)故事(shi)，现实(shi)生活(huo)中怎么(me)会有？也许当时高老师脑子里都(dou)是节(jie)目的事情(qing)，并没(mei)有太过追问我来北京的原(yuan)因，既然想(xiang)找的人到了，那(na)就先(xian)留(liu)着(zhe)看看吧。说(shuo)话(hua)间(jian)，已经到(dao)了中午饭的时间，高立民叫上(shang)杨东升(sheng)、崔亚楠、张海潮(chao)和(he)我(wo)一起(qi)到二(er)楼的咖啡厅。那个时候，中央电视台的咖啡厅(ting)像个(ge)小食堂，可以(yi)点菜吃饭，我被带着(zhe)在楼里(li)转悠好几(ji)圈(quan)到了(le)那(na)里。当(dang)时看见台里的(de)人既羡慕又敬畏。看到(dao)他们熟练(lian)地刷卡、买(mai)东西、招呼(hu)人，似乎(hu)都反衬出我的生疏(shu)和(he)笨拙。其实在兰战(zhan)我也可以豪(hao)放(fang)地(di)呼朋(peng)唤(huan)友，但是不知为什么，到(dao)了中央(yang)电(dian)视(shi)台就有了(le)极(ji)大(da)的压力。等菜的(de)时候(hou)，相对(dui)无言，因为不熟(shu)，我不(bu)敢乱(luan)说话(hua)，从心(xin)里害怕。杨东(dong)升问我：你(ni)觉得自己(ji)行吗？很(hen)突然，像在考试。行，我要是觉得不(bu)行就不(bu)来了(le)。我几乎是(shi)不加思(si)考地脱口而出，其(qi)实他说的是(shi)什么意思我根本不知道。当时不知道怎么冒出这(zhe)么一句硬气的(de)话来(lai)，这是(shi)我来北京遭遇尴尬之(zhi)后唯一一(yi)次挺着胸(xiong)膛说话。很多年之(zhi)后，东升在(zai)一个饭桌上提起那(na)句话，记(ji)忆犹新，说当(dang)时就(jiu)是(shi)那句话(hua)让我(wo)们觉得你有一种做(zuo)主持(chi)人(ren)的自信。我一身冷(leng)汗，我当时真的不知道(dao)，他指的行不(bu)行(hang)是哪件事情，后来才清楚他们正在为名牌节目(mu)《东西南北(bei)中(zhong)》物(wu)色(se)一个男(nan)主持人，我是众多候选(xuan)人之一。原来，高立民(min)1993年9月回北京之后，就在部(bu)里(li)向(xiang)制(zhi)片(pian)人(ren)孟(meng)欣推(tui)荐了我，并给大家看了我在兰州(zhou)与他们合作时的(de)录像(xiang)带，因为(wei)工(gong)作(zuo)很(hen)忙(mang)，这件事一直被搁置。直到大(da)家筹备新(xin)一期《东西南北中(zhong)》节(jie)目，需要(yao)物色一(yi)个(ge)男主持人(ren)的时候，导(dao)演们纷(fen)纷推荐(jian)合作过(guo)的主持人，我(wo)就成了候选人(ren)之一。春节期间高立民的电话(hua)打(da)到(dao)我们团里，没人接(jie)听，那时候也没有什么(me)手机呼机，人家正(zheng)在(zai)四处找我的时候，我(wo)竟然(ran)踉踉跄跄自(zi)己(ji)送(song)上(shang)门来！我在心里说(shuo)，天助我(wo)也！现在想想那支(zhi)签子：璞玉雕琢(zhuo)已成器，东西南北(bei)任(ren)你(ni)游，四海(hai)皆朋(peng)友。真神!我(wo)不想将自(zi)己的经(jing)历描述得太宿(xiu)命，太传奇(qi)，但是有些事情(qing)真(zhen)的是人(ren)生的(de)机缘巧合，我确信(xin)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(de)人！那(na)天在我(wo)记(ji)忆(yi)中是快乐的一天(tian)，因为那(na)一天让我看(kan)到了希(xi)望(wang)。午(wu)饭后大(da)家回(hui)办公室，临走的时候给我(wo)留下了一打进(jin)门条(tiao)，说：明天进来的(de)时(shi)候用。我如获(huo)至宝(bao)――直到(dao)今(jin)天我(wo)看(kan)到(dao)进门条(tiao)都兴奋，每一(yi)张(zhang)纸(zhi)条都(dou)意味可以自由进入梦想的地(di)方，都意味(wei)着新(xin)的希望。我将(jiang)文化部地(di)下(xia)室的房(fang)费续(xu)交了(le)几天，每天到台(tai)里上班(ban)。到了东门(men)可(ke)以用那些条子(zi)进门，不用(yong)无目的(de)地等待了。中央电视台是(shi)个(ge)工作性(xing)质(zhi)特(te)殊的(de)单(dan)位，所(suo)有的事无需(xu)在(zai)办公室完(wan)成，大(da)家在外面各自忙各自的。同一组的人假(jia)如不开会，半(ban)个月见不到(dao)面是(shi)常有的事。所以给我的感(gan)觉是(shi)：所有(you)人进屋的目的(de)十分明(ming)确，各司其职，根(gen)本没有闲聊天的人。如果无事可(ke)做，大家可以各回各家，总之无所事(shi)事的(de)人几(ji)乎找不到(dao)。而(er)我(wo)在(zai)这里似(si)乎(hu)真正是一个多余的人(ren)，经(jing)常胆(dan)怯地(di)坐在(zai)一个角(jiao)落(luo)里，生怕碍(ai)了谁(shui)的事情，想(xiang)帮他们收拾桌子却又(you)不敢(gan)乱动，想(xiang)和(he)人说话，看他们忙得脚踩风火轮似的，又生(sheng)怕打(da)扰人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