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92人人草》

【992人人草】

从白云观出来之后，我一(yi)直闷不作声，路还是(shi)原来的(de)路，景还(hai)是原来的景，但(dan)我似乎开始冲动(dong)了(le)，越来越感到不安(an)，与(yu)路边(bian)人们(men)的悠闲格格(ge)不入。我从来没(mei)有如此迫(po)切(qie)地想(xiang)马上(shang)离(li)开(kai)兰州。我到家拿了存折，取了(le)里面(mian)仅有的2000元钱，径直到(dao)民航售票处，买(mai)了一张第二(er)天(tian)早上8：50飞(fei)往北(bei)京的机票。说实话，这(zhe)在我30年的人(ren)生(sheng)经历中是绝无仅有的一次。以前(qian)花(hua)100元(yuan)以上的(de)钱都要反(fan)复(fu)考虑好几(ji)天(tian)，出远(yuan)门也(ye)要周密地计划很久。而(er)且(qie)在此(ci)之前(qian)，除了(le)军用飞机，我从来(lai)没有坐过(guo)民(min)航飞(fei)机。一切都(dou)毫无计划，一切都不符合我(wo)稳健的习(xi)惯做法，然而我怕我一回家认真(zhen)考虑便(bian)会(hui)犹(you)豫(yu)不(bu)决，我怕自己(ji)思(si)前想(xiang)后(hou)做出保(bao)守的决定。再说(shuo)去趟北京怎么了？又没(mei)有生命(ming)危险，顶多花掉(diao)半年的工资，钱是可以(yi)挣(zheng)回来的，过去看(kan)看，不行就回来，现在是放(fang)春节(jie)大(da)假，管(guan)它哩！我(wo)把一切事情按照非常态(tai)的(de)思路想了一遍，除了理智客观的困难(nan)不(bu)敢想，剩下的(de)都想好了，就这(zhe)么定了!谭梅一(yi)直保(bao)持(chi)着(zhe)沉默(mo)，用(yong)女人的善解人意为我收拾(shi)着简单的行李，但是我从她平(ping)和的(de)眼(yan)神(shen)和纤细的(de)手指(zhi)间(jian)看到(dao)了(le)鼓励(li)。梅梅(mei)身上有东方女人优良的美德，她的温和善良总让我(wo)心(xin)里觉得(de)无比踏实，借(jie)用一句歌词：全世(shi)界我也可以忘记，至少还有(you)你，值(zhi)得我去珍(zhen)惜……我(wo)不敢(gan)多想(xiang)什(shi)么离情别绪!第二(er)天，带着坚毅(yi)的冲(chong)动，我登上飞往北京的飞(fei)机。拎着(zhe)行(hang)李(li)走在飞(fei)机的舷梯上(shang)，我(wo)不敢回头，我希(xi)望(wang)即便有一天后悔(hui)，也是在许(xu)多年(nian)之后。记得《艺术人生――朱明(ming)瑛(ying)》节目中，她讲到自(zi)己(ji)为了到美国(guo)的(de)伯克(ke)利音乐(le)学院学习(xi)，放弃了在(zai)东方歌(ge)舞团已有的名气(qi)和地位，放(fang)弃(qi)了(le)稳(wen)定温馨(xin)的生活(huo)，在登上飞(fei)机(ji)舷(xian)梯的(de)瞬间(jian)，她说了一句话(hua)：走(zou)是(shi)为了更好地(di)回(hui)来。后(hou)来(lai)的一切虽然遂了人愿(yuan)，但其中的艰辛只(zhi)有经历的人自己知道。每当听到嘉宾讲(jiang)述这样故事(shi)的时候(hou)，我的心都跟着他们一起怦怦地跳(tiao)，那(na)种复杂的(de)心理选择，会在经历(li)过的人(ren)身上形(xing)成一种(zhong)冲(chong)击(ji)，无论什么时候提起都会激动(dong)不已。人生就(jiu)是这样(yang)，没有艰难的选择就没有后来(lai)的一切(qie)。我思忖着(zhe)白云观签上的(de)那句话：璞玉(yu)雕(diao)琢已成器，东西(xi)南(nan)北任你游(you)，四海皆朋友。后(hou)来(lai)，我第一次(ci)担任中央电视台主(zhu)持人(ren)的(de)时候，那档节目就叫《东西南北(bei)中》，尽管我唯(wei)物，尽管不信命运，但是我唏嘘慨(kai)叹人(ren)生的巧合！两个多(duo)小时的飞行，很快，很短，我没有那(na)么(me)多考虑具(ju)体问题的时间(jian)，整个(ge)旅程都处在亢奋和激(ji)动(dong)中。飞(fei)机是一(yi)种(zhong)很神奇的交通工(gong)具，不(bu)仅仅(jin)因为快，它(ta)让我有恍如隔(ge)世(shi)的(de)迷离(li)感，因为起(qi)飞的地(di)方和降落的地方是(shi)两个世界。到了北京，首都(dou)国(guo)际机(ji)场，熙熙(xi)攘攘(rang)，虽然(ran)没有今天那(na)么(me)豪华，但是各种指路(lu)灯箱，五(wu)花(hua)八门的广(guang)告也(ye)足(zu)以让人目迷五(wu)色(se)。机(ji)场(chang)挤满了(le)离别和团聚(ju)的人(ren)们(men)，而(er)我即不(bu)属于离别，也没有人(ren)等(deng)待团聚。对(dui)于北京，我是异乡客，用现在的话(hua)说：我是一个(ge)北(bei)漂(piao)。狠狠心打了一辆出(chu)租车，这(zhe)是(shi)我平生第一次坐(zuo)出租车(che)。上车(che)之后坚定地说了(le)一句：去中(zhong)央电视台(tai)!当时北京正在(zai)修(xiu)建(jian)三环路(lu)，像个(ge)巨(ju)大(da)的工(gong)地(di)。还没到正月十五，街上的人不多，节日的气氛(fen)依(yi)稀存在(zai)。晃晃悠悠(you)40分钟，到了中央电视(shi)台(tai)东门。我拎着(zhe)不多的行李，风尘仆仆地来到(dao)东门传达室，傻(sha)傻地递(di)上(shang)军人(ren)证(zheng)和(he)兰州军(jun1)区战斗(dou)歌舞团的工(gong)作证，对值班阿姨说：我(wo)去文(wen)艺部找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