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九一》

【九一】

司马亭(ting)与黑脸青年抬着那个(ge)胸膛中弹的团长跌(die)跌撞撞(zhuang)地在野地(di)里奔(ben)跑。飞(fei)机闪烁着(zhe)碧绿(lv)的(de)光在(zai)空中飞行。炮弹(dan)和子弹拖着明亮的尾巴划(hua)破(po)夜空，交织成(cheng)一片密(mi)集的(de)、变化多(duo)端的火网(wang)。炮弹爆炸的(de)镁光像绿色的(de)闪(shan)电一样打着(zhe)哆(duo)嗦，照(zhao)亮了(le)他们脚下崎岖的田(tian)埂和收(shou)割后的(de)、冻得僵(jiang)硬的稻田。抬着担架的(de)民夫散(san)乱在(zai)稻田里，腿忙(mang)脚乱(luan)。不辨(bian)方向，胡乱(luan)奔跑(pao)。伤兵们的凄惨(can)叫声(sheng)在(zai)寒冷的暗夜(ye)里此起彼(bi)伏(fu)。带队的干(gan)部是一个留着(zhe)二刀(dao)毛的女人，她(ta)拿着一只(zhi)蒙着红(hong)绸的手(shou)电筒，站在田埂上(shang)大声(sheng)地喊叫着：别(bie)乱(luan)跑！别乱跑！保护伤员……她的(de)嗓音嘶哑，像用粗(cu)糙的鞋(xie)底磨(mo)擦(ca)干燥的(de)砂烁。炸弹的镁光(guang)照绿(lv)了她的脸。她脖子上(shang)围着―条脏污(wu)的毛(mao)巾，腰(yao)里束着一条皮腰带，腰带上悬挂着两颗木柄手(shou)榴弹(dan)和一只搪(tang)瓷缸子。这是个生龙活(huo)虎的女人(ren)，白天时(shi)，她穿(chuan)着那件酱红(hong)色(se)上衣(yi)，率领(ling)着(zhe)担架(jia)连，在火线(xian)上(shang)飞(fei)来(lai)飞去(qu)。她(ta)像(xiang)只不合时(shi)宜的花蝴(hu)蝶在(zai)火线上飞来飞去。成千上(shang)万发(fa)炸弹爆炸时掀起(qi)的灼(zhuo)热的气(qi)浪把冰封三尺的严冬变成了阳春，白天时司(si)马(ma)亭(ting)看到在被热(re)血烫融(rong)了(le)的积雪(xue)旁边(bian)盛开了一朵(duo)金黄的蒲公英(ying)花朵(duo)。壕沟里热气腾腾，士(shi)兵们围在一起吃饭，雪白(bai)的馒头，鹅黄的大(da)葱，咔咔(ka)嚓嚓，吃得欢(huan)畅。香甜的味道让饥肠(chang)辘辘(lu)的(de)司(si)马亭(ting)馋涎(xian)欲滴。民(min)夫(fu)们(men)坐在折叠(die)起(qi)来的担(dan)架上，从(cong)干粮袋(dai)里抓出冻(dong)成冰(bing)渣的高粱米饭团子，愁眉若结(jie)、大口小口地(di)吃着。他看(kan)到在前边(bian)的战壕里，蝴蝶一样的(de)民夫连女连长正与(yu)一个(ge)腰(yao)挂(gua)手枪(qiang)的干(gan)部谈笑(xiao)着。那个干部好生面熟。女连长与干部说笑着(zhe)，沿着泥土清香的战壕走了过(guo)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