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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姐顺着我家那条现在早已(yi)荡然无(wu)存(cun)的(de)胡同，断断续(xu)续地往北走，多少往事涌(yong)上你的(de)心头，你是不睁眼看破(po)了世上风(feng)情，人都说盲目(mu)人心如(ru)明镜。你二十(shi)年里沉默寡言，心(xin)中长(zhang)存(cun)着愧疚(jiu)，饭不(bu)吃饱(bao)你(ni)认为自己是家中的拖累(lei)，衣(yi)不穿新大家认(ren)为(wei)你不清(qing)新旧。其(qi)实盲人也有(you)爱美之心(xin)，你心里有我们凡(fan)夫俗子看不见的风景(jing)。你走在这条(tiao)演出过数不清的(de)悲喜剧的胡同里(li)，历史的(de)味道扑(pu)鼻而(er)来(lai)，历史的声(sheng)音(yin)如浪涛(tao)涌起。日本人(ren)的马蹄，鸟枪队的驴蹄，司马库的(de)骡蹄，蹄蹄都闪烁着寒光(guang)。那么(me)多(duo)的(de)气味，那么(me)多的声音，缭绕在树枝上(shang)。孙家哑巴的(de)旧(jiu)屋(wu)因(yin)无人(ren)居住(zhu)，年(nian)久失修(xiu)，早(zao)已坍塌(ta)，只在紧靠(kao)着河(he)堤的地方，兀(wu)立着一道厚厚(hou)的土墙(qiang)。八姐依靠着嗅(xiu)觉，准确地从荒芜(wu)的菜(cai)园子的野草(cao)丛(cong)中(zhong)，掐下一朵苦(ku)菜花。苦(ku)菜花儿黄，苦菜花儿香。八姐(jie)嗅了一阵，就把(ba)花儿填(tian)进了口腔，嚼嚼，咽了(le)。八姐(jie)神秘，与几十年(nian)前从(cong)滔(tao)滔的洪水中坐(zuo)瓮漂来(lai)白(bai)衣盲(mang)目女人有(you)相(xiang)似(si)之(zhi)处(chu)。那个女人(ren)繁衍了司(si)马亭、司(si)马库(ku)这样的古怪新奇的后代，她坐瓮(weng)飘来，又乘风而去，活(huo)不见(jian)人，死不见(jian)尸(shi)，身世如同死谜，何人能猜破(po)？谁(shui)也猜(cai)不(bu)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