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9人人插》

【99人人插】

马洛亚看着我头上柔软的黄毛(mao)，眼睛里闪烁(shuo)着(zhe)惊(jing)讶的神色。母(mu)亲觉(jiao)察到了他的窥视(shi)，抬(tai)起头(tou)问(wen)：看什么？不认识我们娘俩啦？不(bu)，他(ta)摇(yao)摇头，脸(lian)上露出(chu)傻哈哈的笑容，说，这小东西，吃起(qi)奶(nai)来像狼一样。母亲娇嗔(chen)地斜他一眼，道：像(xiang)谁(shui)呢？马洛亚(ya)更傻地笑着，说(shuo)：难道像我？我小时候(hou)是(shi)个啥样子？他的(de)目光兔子一(yi)样迷(mi)离(li)，他(ta)的脑(nao)海里闪(shan)烁(shuo)着被遗留在万里之(zhi)外的童(tong)年(nian)往事(shi)，两滴(di)眼泪从(cong)眼睛里涌出来。你怎(zen)么啦？母亲惊讶地问(wen)。他(ta)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，用(yong)粗大的(de)手(shou)指关(guan)节(jie)抹(mo)去眼眶下的泪。没有什么(me)，他说，我(wo)来到(dao)中国……我到中国(guo)多少年(nian)啦？母亲(qin)不(bu)快地说：从(cong)我一(yi)懂事那天(tian)你就在这儿(er)，你是土包子，跟我一样。他说：不对，我(wo)有自己的(de)国籍(ji)，我(wo)是上帝派来的使者，我曾经保(bao)留(liu)着大主教(jiao)派我来传教的(de)有关(guan)文件。母(mu)亲笑道：老马，我姑(gu)夫跟(gen)我说，你是(shi)个假洋鬼(gui)子，你那些文件(jian)什(shi)么的(de)，都是请(qing)平度(du)县的(de)画(hua)匠画的。胡说(shuo)！马(ma)洛亚(ya)牧师像受到巨(ju)大(da)侮(wu)辱一样跳(tiao)起来(lai)，大骂(ma)道，于大巴掌(zhang)这驴日的(de)！母亲(qin)不(bu)高兴地说：你不(bu)能这样(yang)骂他，他是我姑夫(fu)，对我有(you)大恩大德！马洛亚说：他要不(bu)是你(ni)姑夫，我拔(ba)了他(ta)的鸡巴！母亲笑道：我姑夫一(yi)拳能(neng)打(da)倒(dao)一头骡子(zi)呢。马洛亚(ya)沮丧地说：连你都不相信我是瑞(rui)典人。还能(neng)指望谁相(xiang)信(xin)呢？他(ta)蹲在(zai)地上，掏(tao)出旱烟袋，从(cong)烟荷包里挖了一锅烟(yan)，一(yi)声不响地抽(chou)起来。母亲叹(tan)口气，道(dao)：看你(ni)，我相信(xin)你正宗(zong)西洋(yang)人还不行？跟谁赌(du)气呢？中国人(ren)，哪(na)有你这样的？一身(shen)的毛……马洛亚(ya)的(de)脸上(shang)，出现了孩子般(ban)的笑容(rong)。总(zong)有一天(tian)我会回(hui)去的，他(ta)沉思(si)着说，不(bu)过，真要让我回去，我还不一定回去(qu)了，除(chu)非你跟我(wo)一起走。他望着母亲(qin)的(de)脸。母亲(qin)说：你(ni)走(zou)不了，我也走不了，安心在这儿过吧，你不是(shi)说过吗？只要是人，不管是黄毛的还是(shi)红毛黑(hei)毛的，都是上帝(di)的羔羊(yang)。只要有草(cao)地，就能留住羊，高密东北乡这么(me)多(duo)草，难道(dao)还(hai)留不住你？留(liu)得(de)住(zhu)，有你这棵灵芝草，我还要到哪(na)里去呢？马洛亚(ya)感慨(kai)万千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