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子(zi)霖已经沉静下来。从(cong)保安团团(tuan)丁把(ba)一(yi)条(tiao)细麻绳缠到(dao)他的两(liang)条胳膊上算起,直到拽着他走过(guo)原上(shang)的官路,走进(jin)滋(zi)水县城然后推进只(zhi)有一个小(xiao)孔的牢(lao)门,在散发着一股(gu)腐臭气味的牢房里刚度(du)过了一个(ge)后晌和一(yi)个夜晚,盼来(lai)了(le)监牢里陌(mo)生的第(di)一(yi)个黎明时(shi)分,他(ta)都一直处于愤(fen)怒到癫狂(kuang)的(de)情绪里(li)。从小孔里(li)接(jie)过第一(yi)餐囚犯(fan)的黄碗时,他(ta)更加狂(kuang)怒,扬手就摔(shuai)砸在(zai)墙壁(bi)上,当(dang)他接受了第一次讯问之后(hou),又立即安(an)静下(xia)来(lai),安(an)静(jing)地坐在靠墙(qiang)的床板上,呼气(qi)吸气都很匀称。当(dang)他从小孔里接过一(yi)碗蒸腾着焦(jiao)糊(hu)味(wei)儿(er)的包谷糁子时,对送(song)饭的狱卒说了一句(ju)调皮话:兄弟,你烧(shao)熬(ao)糁子(zi)的时(shi)候,是不是(shi)在(zai)耍求?糁子烧焦了,你(ni)喂我家的(de)狗狗(gou)也不喝(he)!鹿子霖还是喝了那碗散发着焦糊苦味儿(er)的包谷(gu)糁子(zi),而且喝(he)得一滴(di)不剩,用筷子头(tou)儿越(yue)来越欢(huan)快地刮刨着粘(zhan)滞在黄碗碗上的糁子粒儿,仍(reng)然不忍心(xin)放(fang)弃,干脆(cui)扔了(le)筷子(zi)伸(shen)出舌(she)头 起来。他(ta)现在才回忆起前一(yi)顿(dun)饭是在自家屋里(li)吃的(de),这一(yi)碗正好与前(qian)一顿(dun)饭(fan)间隔两天一夜(ye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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