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》

【9】

许(xu)志(zhi)师(shi)重重地(di)摔开我(wo)，须势(shi)推了一把，我一个趔趄(ju)，正好被推到拉开了一(yi)道大缝(feng)的舞台中央(yang)演(yan)出结(jie)束(shu)之后，我狼(lang)狈地从灯光槽中下(xia)来(lai)，别(bie)人(ren)沉(chen)浸在演(yan)出的兴奋中(zhong)，我却依然无所(suo)事事地闲(xian)着。许(xu)老师在处理完演出的(de)善后事(shi)宜后(hou)，大家(jia)纷纷回(hui)房(fang)间(jian)睡觉，他又将我(wo)悄悄地(di)叫到他的宿舍，对我说：明天(tian)大部队回兰州，我带着小分队下部队。看得出来，许老师(shi)似(si)乎(hu)有(you)什么话想对我说。沉默了很久，许老师忽然说：朱军，在‘兰战’歌舞是主体，曲艺(yi)永远是(shi)‘第三世界(jie)’，只能(neng)填(tian)补空白，当初是我建议你(ni)来(lai)的，希望你会有大(da)的(de)发(fa)展，现在看来还得想更(geng)好的(de)办(ban)法(fa)。我(wo)今天发现了(le)一(yi)点，我忽然觉得你的形(xing)象(xiang)个头(tou)说话的感觉(jiao)，挺适合当主持人的，你敢不敢？你有没有(you)什么兴(xing)趣？主持人？不(bu)就(jiu)是演出开始之前的报幕员，敢当然敢，但是当报幕(mu)员有什么意思吗?但(dan)是(shi)想(xiang)想又觉得(de)至少比打追(zhui)光要(yao)好(hao)，我实在不甘(gan)心(xin)只当个(ge)打(da)灯(deng)的(de)。再说，如果我除(chu)了相声、打追光，还能(neng)当(dang)主(zhu)持人(ren)，好歹也(ye)算(suan)一(yi)专多能。于是(shi)二(er)话没说，满口答(da)应(ying)。主持人当时在(zai)我心目(mu)中就是一个业(ye)余职(zhi)务，只要口齿清晰(xi)，长得大方，谁(shui)都能(neng)当。只是主(zhu)持人的头衔(xian)，比报幕员上档次，多少能满足些(xie)虚(xu)荣心。假如不(bu)是许老师那天(tian)特(te)意提起，我可能(neng)这辈子都不(bu)会(hui)想到(dao)我与主持(chi)人(ren)会有(you)什么瓜(gua)葛，也许我会(hui)成(cheng)为一个(ge)唱歌的(de)演员(yuan)，或者(zhe)干脆离(li)开兰战重新谋生。然而，这个(ge)当时看起来很(hen)简单的(de)一项工作(zuo)无意(yi)中成(cheng)就了我终身的事业。第(di)二天，演(yan)出的(de)大部队(dui)回兰州了，我们(men)团那时的主持人叫王广訇(hong)，也(ye)是个相(xiang)声演员，每次节(jie)目(mu)都(dou)由他(ta)来主持，这次由(you)于工作的安(an)排(pai)，他跟着大部队回(hui)去(qu)了，于是(shi)小(xiao)分(fen)队(dui)演出的主(zhu)持人就(jiu)成了(le)我。下部队(dui)的头一站是位(wei)于南疆托克迅的汽车(che)二团，虽(sui)说(shuo)是小(xiao)分队演(yan)出也有一定的规模(mo)，有舞(wu)台、有(you)大幕(mu)，我将写好(hao)的串联词反复背(bei)诵，把(ba)节(jie)目单卷成一个卷拿在手里，背(bei)着手来回(hui)溜达。离开演的时(shi)间越来越近，我偷偷(tou)地从(cong)大幕(mu)里(li)边(bian)向(xiang)下望去，战士们坐了一(yi)大片，正(zheng)兴高(gao)采烈地一边拉歌一边(bian)等待着演出开(kai)始。忽然间，我出了一身(shen)冷汗(han)，心跳加速，一下(xia)傻在那里，像(xiang)是产生(sheng)了(le)幻觉一样(yang)，什(shi)么都听(ting)不见了。奇怪!也上过台(tai)，也无数次面对(dui)过观众(zhong)，这(zhe)次为什(shi)么紧张成这个(ge)样？也许是事前低(di)估了主持节目的难(nan)度？没(mei)有(you)认真准备(bei)？不对呀，我(wo)自己写(xie)的(de)串联(lian)词(ci)，背(bei)得滚瓜烂(lan)熟(shu)，再回忆一(yi)遍，糟(zao)糕！怎么几乎全忘了？忽(hu)然而至的(de)紧张(zhang)让我慌(huang)乱起来(lai)，一切经验瞬(shun)间(jian)消(xiao)失(shi)得无影无踪(zong)，我后(hou)悔事先没有和(he)老(lao)主持人好好(hao)交流(liu)一下，后悔自(zi)己草率地决定如此重大的事情。正在我紧(jin)张(zhang)得一塌糊涂(tu)的时候，剧场里的(de)电铃一声巨响，许老师带着人站(zhan)在大幕遮掩下的舞(wu)台正中间，轻声(sheng)地问我：怎么样？准备好了就开始了。我(wo)看(kan)着(zhe)许老师，紧张得(de)脸上(shang)直抽搐，忽然(ran)抓着许(xu)老(lao)师的胳膊，央(yang)求(qiu)着说：许老(lao)师(shi)，我觉得我不(bu)行！许老师一把(ba)甩开我，瞪着眼(yan)睛，冲(chong)着我就(jiu)嚷：到这个时(shi)候了(le)，你(ni)敢说(shuo)你(ni)不行，不行也得上！口气不(bu)容质疑，毫无商量余地。我没有任何退路(lu)，只有孤(gu)注一掷。说完，许(xu)老师(shi)和另外一个拉幕(mu)的战(zhan)士一(yi)左一右往(wang)台边上(shang)走(zou)，我下意识地抓着(zhe)许老(lao)师的衣(yi)服(fu)，皱着眉，一脸痛苦(ku)，喉咙里嘟囔着(zhe)：别，等会儿(er)――等?!等什(shi)么!铃声就是命令(ling)!下面那(na)么多战士(shi)等着开演呢!许老师(shi)上来了一股子倔劲，重(chong)重地摔开我，抬(tai)起手顺势(shi)推了一把(ba)，我(wo)一个趔(lie)趄，正(zheng)好(hao)被推到(dao)拉开了一道大缝的舞台正(zheng)中央(yang)。一时间掌(zhang)声轰鸣，充溢着我的(de)耳鼓，我的(de)脑袋嗡地(di)一下大了，不知(zhi)如何(he)是好，冲(chong)着台下深深(shen)地弯下腰，像是真诚地(di)给战(zhan)士们鞠躬，又久久地(di)慢慢(man)地深(shen)情地站起来(lai)。战士们(men)见主持(chi)人如此谦诚，又(you)是一阵热烈(lie)掌声(sheng)，于(yu)是我借机又是深深的一躬(gong)，原来是想借这一上(shang)一(yi)下的(de)时间，缓(huan)冲(chong)一下紧张情绪，再抓(zhua)紧想想台(tai)词，没想(xiang)到等(deng)我再次(ci)慢慢抬起头的时候，原来背好(hao)的(de)台词全(quan)飞到了九霄云(yun)外，只(zhi)记得(de)说了(le)一句(ju)：亲(qin)爱的(de)战友们(men)，大家好(hao)，我们兰州军区(qu)战斗歌舞(wu)团(tuan)带着军区(qu)首(shou)长的关怀和(he)深切的慰问，来(lai)到这里为大家献(xian)上精(jing)彩的(de)节(jie)目，下面演出(chu)正式开(kai)始―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