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夜草17C》

【夜夜草17C】

稍事平静，我(wo)仍(reng)在家里(li)琢(zhuo)磨，觉得自(zi)己属(shu)于温火慢炖(dun)的性子，总需要一点外(wai)力的推(tui)动，否则就(jiu)是(shi)明日复明日(ri)，明(ming)日何其多。现(xian)在想(xiang)想都(dou)有(you)些后怕，因为(wei)很多(duo)选择(ze)都(dou)是一(yi)念之间的(de)事情，稍(shao)不留意就会坐失良机。1994年是农(nong)历狗年(nian)，春(chun)节放(fang)假，大(da)年初八，我和(he)谭梅骑着(zhe)我的(de)南方(fang)125摩托车(che)在(zai)大街上转(zhuan)悠，不知不(bu)觉来到(dao)了位于兰州滨河(he)路的白(bai)云(yun)观(guan)。这(zhe)是兰州的一(yi)个著名道(dao)观(guan)，每(mei)到春节，香(xiang)火鼎盛。闲(xian)来无事，我们也去凑凑(cou)热闹，求(qiu)个签讨(tao)个吉祥话。在(zai)大殿里，我随意地摇(yao)着签，由于不太掌握(wo)摇签(qian)的方法，刚一动手就掉出(chu)了一只(zhi)竹签，我捡(jian)起来，弹(dan)了弹土，上面用老旧(jiu)的油(you)漆(qi)写着一(yi)行字：璞玉雕琢已成器(qi)，东西南(nan)北任(ren)你游，四海皆朋友。读完(wan)此话，我竟然一下子心惊肉跳，迟缓(huan)地将签(qian)放回去(qu)，一句话(hua)都没有说，示意谭梅(mei)也抽一个。谭梅(mei)拿着签筒(tong)摇了几下，竟然掉出了两只签，其中的一支(zhi)原话我(wo)记不(bu)住了(le)，但是清(qing)楚(chu)地记得(de)那个解(jie)签(qian)的(de)道士(shi)说的(de)话：你(ni)要想(xiang)成事，你们(men)两(liang)个谁也离不开谁，必(bi)须(xu)在一起(qi)。另(ling)外的一(yi)只签子(zi)更加(jia)让我惊讶(ya)，竟然(ran)和我(wo)抽到的那个一模一样!我(wo)问(wen)谭梅抽(chou)签(qian)的时(shi)候在(zai)想什么？谭梅淡淡地说：在想你(ni)去北京的事情，又(you)在想假如你去了北京之后我们的(de)事情……我明白她含蓄(xu)的表达(da)，知道她(ta)一直和我一(yi)起忧虑(lv)我们(men)的前程。我尽力让(rang)自己客(ke)观地想(xiang)这个(ge)问(wen)题(ti)，尽(jin)量抑制(zhi)着自己(ji)有些(xie)激(ji)动(dong)的心(xin)情。璞(pu)玉(yu)雕琢已(yi)成器，东西南北任(ren)你(ni)游，四海皆朋(peng)友。原以(yi)为(wei)求个平安健康的祝(zhu)福，换一(yi)日(ri)的好心情，原以为上天可以说句知足常乐之类的话，让(rang)我放弃久已(yi)萌生的不切(qie)实际(ji)的愿望(wang)。没有想到，是造物弄人，还是(shi)命运提醒，人生难道真有(you)这么巧合的(de)事情？说实话，从小(xiao)在(zai)军人家庭长(zhang)大，自(zi)己又是个军人，从不相(xiang)信(xin)宿(xiu)命(ming)的东西，但是(shi)自(zi)从杨澜(lan)的提醒和高(gao)立民的建议之后，我的心情(qing)就一直徘(pai)徊和(he)躁动(dong)着。这(zhe)次(ci)抽签更是推波助澜(lan)，给我愁上浇愁。从(cong)白云观出来之后，我一直(zhi)闷不作(zuo)声，路还是原来的路，景还是原来的景(jing)，但我似乎开始(shi)冲(chong)动了(le)，越来(lai)越感到不(bu)安(an)，与(yu)路边人们的(de)悠闲格格不入。我从来没有如此迫(po)切地想马上离开兰(lan)州。我到家拿(na)了存(cun)折，取了里面仅有的2000元钱，径直到民航(hang)售票处(chu)，买(mai)了一张第(di)二(er)天早上(shang)8：50飞(fei)往北(bei)京的机票(piao)。说(shuo)实话，这(zhe)在我30年(nian)的人生经历(li)中是绝无仅有的(de)一次。以前花(hua)100元以上的钱都要反(fan)复(fu)考虑(lv)好几天(tian)，出远(yuan)门也要周密地计划很久。而且(qie)在此之前(qian)，除了军用飞机(ji)，我(wo)从来没有坐过民航飞(fei)机(ji)。一切都毫无计(ji)划，一切都不符合我稳健(jian)的习惯做法(fa)，然而(er)我怕我一回(hui)家认真考(kao)虑便会(hui)犹豫不决，我怕(pa)自己思前想后做出保守的决(jue)定。再说去趟北京怎么了？又没有生命危(wei)险，顶多花掉(diao)半年的工资(zi)，钱(qian)是可以挣回来(lai)的，过(guo)去看看(kan)，不行(hang)就回来，现在(zai)是放春(chun)节(jie)大假(jia)，管它哩！我把(ba)一切事情按照(zhao)非常态的思路想了一(yi)遍，除了理智(zhi)客观(guan)的困难不敢想(xiang)，剩下的都想好了，就这(zhe)么定了(le)!谭梅一直保(bao)持着(zhe)沉默(mo)，用女人的善(shan)解人意(yi)为我(wo)收拾(shi)着简单(dan)的行李(li)，但是我从(cong)她平和的眼神和纤细(xi)的手指间看(kan)到了鼓励。梅梅身(shen)上(shang)有东方女人优良的美德，她的温和善良总让我心(xin)里觉得(de)无(wu)比踏实，借用一(yi)句(ju)歌词(ci)：全世(shi)界我也可以忘记，至(zhi)少还有(you)你，值得我去珍惜(xi)……我不敢(gan)多想什(shi)么离情(qing)别(bie)绪!第二天，带着坚(jian)毅的冲动，我登上飞往(wang)北京的飞机。拎着行李走在(zai)飞机的(de)舷梯上(shang)，我(wo)不敢(gan)回头(tou)，我(wo)希望即便有(you)一(yi)天(tian)后(hou)悔，也是在(zai)许多年之(zhi)后(hou)。记得《艺术(shu)人生――朱明瑛(ying)》节(jie)目(mu)中，她讲(jiang)到自(zi)己为(wei)了到美国的(de)伯克利音(yin)乐学院(yuan)学习(xi)，放弃(qi)了在东方(fang)歌舞团已有(you)的名气(qi)和地位，放(fang)弃了稳定温馨(xin)的生活，在登上飞机舷梯(ti)的瞬间(jian)，她说了一句话(hua)：走是为了(le)更(geng)好地(di)回来。后(hou)来的一切虽然(ran)遂了人愿，但其中的艰辛只有经(jing)历(li)的人自己知道。每(mei)当(dang)听(ting)到嘉(jia)宾讲(jiang)述这(zhe)样故事的(de)时候，我的心都跟(gen)着(zhe)他(ta)们(men)一起怦怦(peng)地跳，那种(zhong)复(fu)杂(za)的心理选择(ze)，会在(zai)经历(li)过的人身上形成一种冲击(ji)，无论什么时候提(ti)起都(dou)会激(ji)动不已。人生(sheng)就是这样，没有艰难的选(xuan)择(ze)就没有后来(lai)的一切(qie)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