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1嫩草》

【91嫩草】

不(bu)久，太公(gong)和尚死了。他的举(ju)人儿子(zi)披(pi)麻戴孝(xiao)，睡草铺(pu)，枕土(tu)块，又朝北跪于灵前，自称孤子；那些(xie)门徒弟(di)子(zi)前来(lai)吊(diao)丧，他们放下的哭丧杖，把床都(dou)堆满(man)了；而在(zai)灵帐后面哀(ai)痛哭泣的，只有举人(ren)的夫人一个人。士大夫(fu)家的妇女都穿着华丽(li)的服装来到灵堂，揭起灵帏吊(diao)唁，车(che)马多得(de)把(ba)道路都堵(du)塞(sai)了。金和尚出殡(bin)那天(tian)，灵棚相连，与云天(tian)相接(jie)，灵幡遮天蔽(bi)日(ri)。给(gei)金和尚随葬的草人草(cao)马，都粘(zhan)着金箔，蒙着(zhe)绸缎；随(sui)葬品中还有带着华盖(gai)的车子及各(ge)种(zhong)仪(yi)仗，足足有好几十(shi)件：成(cheng)千匹(pi)马俑，上(shang)百(bai)个美(mei)人俑，都栩(xu)栩如生(sheng)。出殡队伍的开路神方弼、方相，是用纸壳制(zhi)成的巨人(ren)，头(tou)上束着(zhe)黑巾(jin)，身(shen)上穿着(zhe)金甲；里面是空(kong)的，横着(zhe)一个木架，分别让(rang)一个活人藏在里面扛(kang)着它走。巨人里还设有机关，转(zhuan)动起来须眉抖动，目(mu)光闪烁，好像(xiang)要(yao)大声(sheng)吆(yao)喝(he)一样。看(kan)到的人都十分惊(jing)异，有些小(xiao)孩子(zi)远(yuan)远望见了(le)，就吓得哭(ku)叫(jiao)着往回(hui)跑(pao)。用纸(zhi)糊制的阴宅，像宫殿那(na)么壮(zhuang)丽(li)，楼(lou)阁相连，长(zhang)廊蜿蜒(yan)，围墙不断，占了好(hao)几十(shi)亩地，里面(mian)千门万户，进去(qu)的(de)人就像(xiang)进(jin)了(le)迷宫一(yi)样(yang)，走不出来。各式各(ge)样的祭品，大多数都叫不出名字。前来送葬的人(ren)很(hen)多，以致(zhi)车盖互相碰(peng)撞。上自地方长官，他们都弯腰躬背地进来，礼节如同(tong)朝(chao)见皇帝一样(yang)；下至贡监(jian)吏(li)员，他(ta)们(men)两(liang)手撑着地面磕头，磕完就(jiu)走(zou)，不敢(gan)麻烦(fan)公子，也不敢(gan)麻烦那些师(shi)叔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