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92人人草》

【992人人草】

白灵对原上家(jia)最显明(ming)最(zui)美好的(de)记忆是(shi)清(qing)明节。家家户(hu)户提(ti)前(qian)吃的晌午饭便(bian)去(qu)上(shang)坟烧纸(zhi)，然(ran)后集(ji)中到祠堂(tang)里聚(ju)族祭奠老辈(bei)子祖宗，随后(hou)就不拘一格地簇拥(yong)到(dao)碾(nian)子(zi)场上。村子(zi)北(bei)巷(xiang)有一座官伙(huo)用的(de)青石石碾(nian)，一(yi)年四季有人在碾盘上碾除(chu)谷子的外(wai)壳(ke)。或(huo)碾碎包(bao)谷颗粒，然后得到(dao)黄灿(can)灿的小(xiao)米和细碎(sui)的(de)包谷掺子(zi)。盘南边(bian)有两棵通直高耸的(de)香椿树，褐色的树(shu)皮(pi)年年开裂(lie)剥落，露出紫红色(se)的(de)新(xin)皮；新(xin)发的叶子散(san)发(fa)着浓郁的清香，成为理想不过(guo)的一副秋(qiu)千架子。黑娃把一条(tiao)擀杖粗的皮(pi)绳拴到后腰里的裤带上，猴子一样灵巧轻捷地攀爬上(shang)去，皮绳在(zai)权(quan)股上拴绾结实，两条皮绳在(zai)离地(di)三尺的地方绾系着(zhe)――块木板。为了(le)让众人心地踏实(shi)而不担忧皮绳松(song)扣(kou)，黑娃率先跳上(shang)踩(cai)板第(di)一个荡起来。黑娃第(di)一个就(jiu)抱秋(qiu)千荡(dang)高到极限，人在(zai)空呈(cheng)现(xian)出脚朝上(shang)头在下的(de)例立(li)姿势；脚下的踩板撞上(shang)某(mou)一(yi)条树枝(zhi)成为荡得最高的标(biao)志，随后陆(lu)续(xu)跨(kua)上秋千(qian)的(de)人就企(qi)图打破那个(ge)纪录。黑娃的姿势也是最(zui)洒脱最优美(mei)的、秋干荡到半(ban)空时，两臂撑开(kai)和身体(ti)构成一个(ge)十字；收(shou)缩双臂时部皮绳在空中就(jiu)发出啪啪的颤响，令胆小(xiao)的(de)人发出(chu)一阵欢呼又一阵阵惊叹，能够把秋(qiu)千荡到黑(hei)娃那(na)样高(gao)的(de)人还有(you)几(ji)个，有年轻人也有壮年(nian)汉子，父亲(qin)白嘉轩(xuan)总是在(zai)众人都试(shi)过一回(hui)之后方上架(jia)子，启动的动作(zuo)有力却(que)笨拙(zhuo)，他只(zhi)能荡(dang)到两(liang)条皮绳(sheng)在空中(zhong)拉直摆(bai)平(ping)的高度，那形体像乎(hu)展(zhan)双翅沉稳盘旋在苍穹的一(yi)只老鹰。而鹿(lu)子霖一上秋千就引起(qi)满场喧哗。他(ta)不是以高度取胜(sheng)，而是以花(hua)样见长(zhang)。他一会儿坐在踩板上，一会儿又睡(shui)在上(shang)面；他敢于双(shuang)足(zu)离开(kai)踩板(ban)只凭双子攥住皮(pi)绳，并瘵身体缩(suo)成(cheng)一团；他可以腾出(chu)一(yi)只手捏住鼻子(zi)在空(kong)中(zhong)擤鼻涕，故意努(nu)出一连的响(xiang)屁，惹得树下一(yi)片亲(qin)呢的(de)叫骂(ma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