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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入冬(dong)后第一场大雪(xue)降落(luo)的夜晚，白嘉(jia)轩(xuan)踩(cai)了半(ban)晌轧(zha)花机，孝文硬把他拖(tuo)下来。他揩了(le)揩额头的汗珠儿，穿上棉衣棉裤，走(zou)出了饲(si)养牛马的圈(quan)场，没有走进斜对门的四合院(yuan)，折转方向(xiang)沿着(zhe)西(xi)巷(xiang)走(zou)过来。大雪随(sui)下随化，巷道里一片泥泞(ning)。白嘉(jia)轩背抄着双(shuang)手走进连(lian)着村巷的白鹿镇的(de)街道，推开了冷先生中医(yi)堂(tang)虚掩(yan)着门板。冷先生(sheng)给他(ta)斟(zhen)上一盅金黄色(se)的茶水(shui)，再(zai)把一包用乳黄色油纸裹(guo)着的(de)卷烟叶解开，摊放在小(xiao)桌上，指着一个(ge)茶杯说：你赶巧(qiao)了，这(zhe)茶(cha)叶是刚刚接(jie)下(xia)的雪花水冲泡(pao)的(de)，尝尝。白(bai)嘉轩呷一口茶(cha)，清香(xiang)扑鼻，热(re)流(liu)咕噜噜响着滚(gun)下喉咙，顿(dun)觉回肠(chang)荡(dang)气(qi)浑身通(tong)畅，嘴里(li)却故意(yi)冷淡地说：雪水还(hai)不就是水嘛！我喝(he)着没啥(sha)两(liang)样(yang)儿(er)。说着捏出一段(duan)儿，剪得十(shi)分(fen)规矩的烟片优雅自如地撒开，铺(pu)展到膝头(tou)的棉裤(ku)上，再取(qu)来一段一节短的碎的烟片均匀地(di)夹(jia)进去(qu)，然后(hou)包卷起来，在两只(zhi)粗大的手掌之间(jian)反(fan)覆(fu)捻搓(cuo)，用舌(she)尖(jian)给开口的烟片抿(min)一点口水粘住，就制造出一(yi)支漂亮的(de)雪(xue)茄(qie)。他从桌边(bian)拈(nian)起那根从早起到(dao)晚默默燃烧着的散发着香(xiang)气的火苗儿(er)，对(dui)着雪茄头儿(er)燃了(le)，悠悠(you)喷出一口浓重的(de)蓝色烟雾(wu)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