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1国内》

【91国内】

我开始被(bei)中央(yang)电视台(tai)更多的导演注意，走在台里(li)也常常碰见熟(shu)悉的人(ren)打招(zhao)呼。慢慢(man)地我觉得中央电视台冷冰冰的大门(men)变得亲近了。然(ran)而，生活上依然(ran)的清苦和孤独，时(shi)时(shi)让我(wo)感到不踏实。在兰(lan)州的谭梅，经常托人给我(wo)带(dai)来(lai)各种(zhong)生活用(yong)品，北京什么都有，但北京什(shi)么(me)都贵(gui)。少了我军队上的(de)收入，只靠谭梅自己养家，已很窘(jiong)困(kun)，还要在(zai)不多的收入中给我添置(zhi)演出服装，这无疑(yi)是一笔(bi)沉(chen)重开销。演出服都(dou)很贵，而且(qie)只能穿一次，于是(shi)我买衣服的时候总买同一(yi)色系不同深(shen)浅的，这样排列(lie)组(zu)合(he)着(zhe)可(ke)以多(duo)穿(chuan)几回。有一次谭(tan)梅的单(dan)位发了300块钱的(de)服装(zhuang)费，她兴(xing)高采(cai)烈(lie)地到(dao)商场给我买了一双鞋、一件(jian)衬衣(yi)，回家的路上挤公共汽车，下车前忽然(ran)发(fa)现崭新(xin)的衬衣不见了。小偷刚刚(gang)下车，大喊，已经没用，眼巴(ba)巴放走了小(xiao)偷。谭梅(mei)怕我担(dan)心，只是轻描淡写地(di)讲了(le)这(zhe)些事(shi)情。但是我(wo)却深深内(nei)疚，丈夫(fu)不在身边，一个柔弱的(de)女(nv)性要支撑沉重(chong)的家庭(ting)需(xu)要(yao)怎(zen)样的坚强!于是，我(wo)又果断作(zuo)出了一(yi)个人生重大决定：让谭(tan)梅来北京(jing)!贫贱夫妻(qi)，同舟共济嘛!那个签上不是(shi)说了(le)，要(yao)想成事，我(wo)们就得在一(yi)起！然而，像(xiang)我这(zhe)样泥菩(pu)萨过河(he)自身难(nan)保的(de)状态(tai)又怎么(me)照(zhao)顾她?思(si)来想去，有一个两全的(de)办法，让(rang)谭梅考学!只要考上(shang)北京的大学，不(bu)但可(ke)以名正(zheng)言(yan)顺留在北(bei)京，而且(qie)还(hai)可以保(bao)留(liu)军人的(de)身份和工(gong)作，带薪读书，这是我们(men)最(zui)理(li)想(xiang)的选择。我(wo)的(de)想法和梅(mei)梅一拍即合(he)，于是(shi)她捡起了(le)放下(xia)多年(nian)的功课(ke)，准备(bei)报考解放军(jun1)艺术学(xue)院表演系。而我(wo)也(ye)在中央电视(shi)台这(zhe)个让我(wo)欢喜(xi)让我忧的(de)地方继续(xu)奋斗(dou)着。人算不如天算，原(yuan)以为考学是个人的事(shi)情，后来(lai)才知道军(jun1)队干部上学(xue)需要繁杂(za)的手续，要有(you)报考(kao)的指标，要有(you)团里(li)的批准。当时(shi)，谭梅是舞(wu)蹈演员(yuan)，军艺当年的(de)舞蹈专业(ye)恰(qia)巧不招(zhao)生(sheng)，只有戏剧表演专业招生。谭(tan)梅几乎没有考试资格。但是(shi)团(tuan)里有个规矩(ju)，只要自己找(zhao)到大学里的老(lao)师，老师愿(yuan)意(yi)接收并给报名(ming)指标的(de)话，团里便(bian)可(ke)以开(kai)绿(lv)灯。解放(fang)军艺术学院(yuan)在紫竹院(yuan)公(gong)园(yuan)附(fu)近。那天(tian)早上一冲动(dong)，我决定亲自去碰碰运(yun)气。那个(ge)时候想法(fa)单纯(chun)，又没有(you)人情事(shi)故的历(li)练，就凭(ping)着(zhe)一股(gu)傻(sha)楞傻楞的劲儿。招(zhao)生季节，很(hen)多的人，都不(bu)认识。当时(shi)从(cong)学校告示上看到新一届戏剧表演(yan)专业的招生(sheng)班主任(ren)叫江命夏(xia)，就到处打听江(jiang)老(lao)师家的(de)住(zhu)处，还(hai)真遇到一个(ge)毫(hao)无戒心的传达室阿(a)姨，指(zhi)着院子(zi)里的一栋(dong)楼房说：就那儿！知(zhi)道(dao)地方，我(wo)就真去了(le)。两(liang)手(shou)空空，甚(shen)至(zhi)连点水果都不懂得带。敲了敲门(men)，门(men)只开了(le)一(yi)道缝(feng)，出(chu)来的(de)人不认识(shi)。其(qi)实(shi)那(na)个时候(hou)，江老师是(shi)男(nan)是女我还不知道呢。江(jiang)老师家里，人特别(bie)多。我礼貌但却坦率地对江老师(shi)说：江老师，我(wo)是兰州(zhou)军区战斗(dou)歌舞(wu)团的朱(zhu)军，我有重要的(de)事情想和您(nin)单(dan)独聊聊。江老(lao)师惊讶(ya)地(di)看着这(zhe)个愣头青――后来看(kan)陈凯(kai)歌导演的电影《和你在一起(qi)》，琴(qin)童的父亲(qin)领着(zhe)孩子冒冒失失地到(dao)俞教授家(jia)里求教，唐突而局促(cu)，但是(shi)充(chong)满了勇(yong)气和(he)真诚，俞教授被打(da)动了，竟然(ran)收下(xia)了(le)这个(ge)乡下孩(hai)子。当(dang)时(shi)的(de)我几乎经(jing)历了电影中全部的情节，江老师疑(yi)惑地(di)看(kan)了我很久，把我领(ling)进了他的卧(wo)室，让我坐(zuo)在(zai)床上(shang)，他(ta)一盘腿坐在(zai)地毯上，特别的男人，眼(yan)中既有好奇又(you)有警惕(ti)。你说吧(ba)！江老师的(de)语气听上(shang)去很锐利(li)。我(wo)一口(kou)气介(jie)绍了自己和(he)谭(tan)梅的情况，倾诉了我们的难处(chu)。最后，掏(tao)着心窝子(zi)说(shuo)：江老师，和(he)您直说(shuo)，我和谭(tan)梅就是希望(wang)通(tong)过考试(shi)上学解决两地分居的问题，我(wo)们不是求您走后门，就是(shi)希望(wang)您给个考试指标(biao)，假如成绩不行(hang)考不(bu)上，我们绝不(bu)会赖着(zhe)您！话一说完，我就准备着被轰出去(qu)。和(he)江老师素(su)昧平生(sheng)，上(shang)来就冒昧地(di)提(ti)出(chu)这么私人的请求，我真(zhen)是(shi)很莽撞！江老师眼睛(jing)直视着(zhe)我，忽然说道：小伙子，你说得(de)都是(shi)真的(de)吗(ma)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