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人插人人干》

【人人插人人干】

2003年11月，金话筒颁奖(jiang)晚(wan)会(hui)在山(shan)东(dong)淄(zi)博举行，主持人是聪(cong)明洒(sa)脱的张越(yue)。多(duo)少次走(zou)上各种(zhong)晚(wan)会(hui)的舞台，我以为自己(ji)面对所谓的(de)大场面不(bu)会太紧张。谁知道，从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开始(shi)，我的心中就(jiu)激荡着一股(gu)冲动，尽管我很明(ming)白这在我(wo)的主持人(ren)生涯中(zhong)仅仅意(yi)味着一(yi)个新的起(qi)点，而不是一劳(lao)永(yong)逸的犒赏。那(na)么(me)是终(zhong)获(huo)认(ren)可的快慰(wei)或激动吗？好像也不是……那天的晚会有(you)一(yi)个与众不(bu)同之处：除了宣布(bu)奖(jiang)项和文艺表(biao)演，还(hai)有(you)一(yi)项特殊的安排――访谈(tan)。访(fang)谈别人是我的强项，正儿八经地(di)接受(shou)别(bie)人的(de)访谈却是头(tou)一(yi)回(hui)。当(dang)然，因为(wei)现场直(zhi)播的缘故，访谈(tan)时(shi)间(jian)必须(xu)严格控(kong)制(zhi)。我正在台(tai)下候场，看(kan)到张(zhang)越(yue)和导(dao)演(yan)嘀咕了一阵后，一声不吭地站在台口，没一会(hui)儿(er)工夫(fu)就(jiu)开始啪(pa)嗒啪嗒地(di)掉眼泪(lei)。一(yi)向(xiang)有泪不(bu)轻弹的(de)张越今天这是(shi)怎么了？我走过去(qu)，调侃似地问(wen)她(ta)：您这(zhe)是怎(zen)么(me)了？谁的先进事迹把您感(gan)动成这(zhe)样？张越见(jian)我走过来(lai)逗(dou)贫，叹(tan)了(le)一口(kou)气，遗憾地摇摇头(tou)：朱(zhu)军呀，你都不知道(dao)，真的(de)，你真(zhen)是不知道(dao)！我不知道什(shi)么(me)呀？我疑惑地看着(zhe)她，越来越(yue)糊(hu)涂。这个时候(hou)，站在一旁的一个(ge)编导(dao)走(zou)过来对我说：朱(zhu)军，真对不(bu)起(qi)！我们原本安(an)排了(le)一(yi)段(duan)您的访谈，但前面的节目超(chao)时了，到您这儿(er)访谈只能截掉。编导话音(yin)刚落，我几乎笑(xiao)出(chu)声来――直播临时有变化再正(zheng)常不过(guo)了，都是台里的同事，哪(na)至于(yu)编导(dao)道歉、主持人还掉眼(yan)泪的？我走到张(zhang)越那(na)里，还在开玩(wan)笑：没(mei)想到你那么脆弱。干这么些年(nian)了，节目有点变动(dong)就哭(ku)？在那(na)之前，我还(hai)真(zhen)没(mei)见过张越掉眼泪，她给人的(de)印(yin)象(xiang)一(yi)直是坚(jian)强(qiang)和理智的。张(zhang)越看了看我(wo)：朱军(jun1)，我是遗憾呀(ya)！你过来看看。说(shuo)着她拖来(lai)一个(ge)行李(li)箱(xiang)，这里面，除了我参(can)加节目的一件衣服，全是(shi)你的东西。这一看，我(wo)愣住了。原来，编导将原计划20分钟(zhong)的谈(tan)话制(zhi)作(zuo)成了一个小型(xing)的(de)艺术人生，专程跑(pao)了一趟(tang)兰(lan)州(zhou)，遍访(fang)我的(de)亲(qin)朋(peng)好友(you)、成长故地(di)，还(hai)与我家(jia)中(zhong)兄嫂进行了一场秘密会(hui)谈(tan)。箱子里，装载着青葱岁月(yue)里(li)太多的纪念，还(hai)有(you)家(jia)人对我(wo)沉甸甸的牵挂。我一看便知(zhi)，编导人员(yuan)付出的心血(xue)毫不(bu)亚(ya)于我们筹备一期(qi)《艺术人(ren)生》的(de)投(tou)入。朱军，我不是遗憾我(wo)们上不(bu)了台，而是(shi)当我(wo)拿到这些资(zi)料的(de)时候，终于也(ye)明白了你。兄弟，有今天(tian)，真不容易啊！不说说，我(wo)觉得心里(li)别扭。原来，张越从(cong)好几(ji)个星期以前(qian)就着手准备这(zhe)件(jian)事(shi)，她那无奈的样子(zi)我(wo)至今记(ji)忆犹(you)新。在这些道具里面(mian)，我(wo)发(fa)现一张餐巾(jin)纸，上书十个(ge)字：得意时淡(dan)然，失(shi)意(yi)时坦然。这是一次全(quan)家聚餐(can)时(shi)我(wo)酒过三(san)巡随(sui)手留下的杰作，没想到二哥(ge)、二嫂竟(jing)然将(jiang)它保留到今(jin)天。那时的我还(hai)是个在(zai)中央(yang)电(dian)视台寻梦的(de)年轻人(ren)，是(shi)狂言也(ye)是警言，是站(zhan)在人生的岔路(lu)口上(shang)借酒壮行。时隔(ge)多年，纸上的字(zi)迹已(yi)模(mo)糊，但我清晰(xi)地看(kan)到了亘久(jiu)不(bu)变(bian)的爱。是的(de)，《艺术人(ren)生》让我有机会走上(shang)金话筒(tong)的领奖台(tai)，但我方(fang)才明白(bai)我(wo)的嘉宾们每每(mei)潸然(ran)泪下(xia)的(de)真正(zheng)原因。当你的(de)故事有人用(yong)心地倾听，当你(ni)的(de)过往被人苦心地记住，原来是这么(me)的幸福(fu)。无论(lun)达官贵人(ren)，还是(shi)平(ping)头百姓，人人都(dou)有一段思索(suo)过、徘(pai)徊(huai)过、痛过也笑过的心(xin)路(lu)历程。而当你在一个特(te)殊(shu)的舞台上将记忆开(kai)启，交流的(de)就不只是话语了，而是人心啊！那么(me)金话筒(tong)意味着什么呢？不是(shi)英(ying)俊的面孔和流(liu)利的表(biao)达，不(bu)是恢宏(hong)的场面和至高的荣誉，不是孔雀身上那支最值得炫耀的翎(ling)毛，而是母亲(qin)曾经的操劳、父亲(qin)谆谆的(de)教导、老师(shi)踹我上台(tai)的良苦用(yong)心、等(deng)在中(zhong)央(yang)电视台门口(kou)的茫(mang)然、朋友(you)的(de)仗(zhang)义、同(tong)事的奉献，是观众在电(dian)视(shi)机前(qian)终于滚落的那滴(di)泪，以及心心相印(yin)的温暖情(qing)怀……我终于懂得了金话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