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69》

【69】

从白(bai)云(yun)观出来之后(hou)，我(wo)一直(zhi)闷(men)不作声(sheng)，路还是(shi)原来(lai)的(de)路(lu)，景还是(shi)原来的景，但我似乎(hu)开始冲动了，越来越感到不安，与路边人们(men)的悠闲格(ge)格不入。我从来(lai)没有如此迫(po)切(qie)地想马(ma)上(shang)离开兰州(zhou)。我(wo)到家拿了(le)存折，取(qu)了(le)里(li)面(mian)仅(jin)有的2000元钱，径(jing)直到民航(hang)售票(piao)处(chu)，买了一张(zhang)第二天早(zao)上(shang)8：50飞往北京的(de)机票。说实(shi)话(hua)，这在我30年的(de)人生经历中(zhong)是绝无仅(jin)有(you)的一(yi)次。以(yi)前花100元(yuan)以上(shang)的钱都(dou)要反复考虑好几天(tian)，出远门(men)也(ye)要周密地计划(hua)很久。而且在(zai)此(ci)之前，除(chu)了军用飞机，我从来(lai)没有坐过民航飞机。一(yi)切都毫无计划，一切都不符(fu)合我(wo)稳健的习惯(guan)做法，然而(er)我怕我一回家(jia)认(ren)真考虑(lv)便会犹豫不(bu)决，我怕自己思前想后(hou)做(zuo)出(chu)保守的决定。再说去(qu)趟北京怎么(me)了(le)？又没有生命危险，顶(ding)多花(hua)掉半年的工资，钱(qian)是(shi)可以挣(zheng)回来的，过去看看，不行(hang)就(jiu)回来，现在是放春节(jie)大假，管它哩！我(wo)把一切(qie)事(shi)情按照非(fei)常态的思(si)路想了一遍，除(chu)了理(li)智客观的困(kun)难不敢想(xiang)，剩(sheng)下的都(dou)想好(hao)了，就这么定了!谭梅一直保(bao)持着(zhe)沉(chen)默，用(yong)女人的(de)善解人意为我收拾着简(jian)单的行李，但是我从她平和(he)的眼神和纤细的(de)手指(zhi)间看到了鼓励。梅梅身(shen)上有东方女人优(you)良的美德(de)，她(ta)的温和善良总让我心里觉得无(wu)比踏实(shi)，借(jie)用一句(ju)歌词：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，至(zhi)少还(hai)有你，值(zhi)得我去(qu)珍(zhen)惜……我不敢多想什么离(li)情别绪(xu)!第二天，带着坚毅的冲动，我登(deng)上(shang)飞(fei)往(wang)北京的飞(fei)机(ji)。拎(lin)着行李(li)走在飞机的(de)舷(xian)梯上，我不(bu)敢回头，我希(xi)望即便有(you)一天后悔，也是在许多年之后(hou)。记得(de)《艺术人生――朱(zhu)明瑛》节(jie)目(mu)中，她讲(jiang)到自(zi)己为了到美国(guo)的伯克(ke)利音乐学院学习，放弃了在(zai)东方歌舞团已有(you)的名气(qi)和(he)地(di)位，放(fang)弃(qi)了(le)稳定温(wen)馨(xin)的(de)生活(huo)，在登上飞机舷梯(ti)的(de)瞬(shun)间(jian)，她说(shuo)了一句话(hua)：走是为(wei)了(le)更(geng)好地回来。后(hou)来的(de)一切(qie)虽然遂了人愿(yuan)，但(dan)其(qi)中的艰辛只有经(jing)历的人(ren)自己知道(dao)。每当(dang)听到(dao)嘉宾讲(jiang)述这样故事(shi)的时(shi)候，我(wo)的心都跟着他们(men)一起(qi)怦怦地(di)跳，那种复(fu)杂的(de)心(xin)理(li)选(xuan)择(ze)，会在经历过的人(ren)身(shen)上(shang)形(xing)成一种冲击，无论什么(me)时(shi)候(hou)提起都会(hui)激动不(bu)已。人生就是这样，没有艰难的选(xuan)择就(jiu)没有后来的一切。我思忖着白云观签上的那(na)句话：璞玉雕琢已成器，东西南(nan)北任你游，四海皆(jie)朋友。后(hou)来，我第一(yi)次担任中央电视(shi)台主持(chi)人(ren)的时候，那档节(jie)目就叫(jiao)《东西南北中》，尽管(guan)我唯物，尽管不信命运，但是(shi)我唏嘘(xu)慨叹人(ren)生的巧合(he)！两个多(duo)小时的飞行，很快，很短，我没有那么多考虑具(ju)体问题(ti)的(de)时间，整(zheng)个(ge)旅(lv)程都处在(zai)亢(kang)奋和激(ji)动中。飞机是一种很神(shen)奇的交(jiao)通工具，不仅仅(jin)因为快，它让(rang)我有(you)恍(huang)如隔(ge)世的迷(mi)离感，因为起飞(fei)的(de)地(di)方和降(jiang)落的地(di)方(fang)是两个(ge)世界。到了北京，首都国(guo)际(ji)机场(chang)，熙熙攘攘，虽(sui)然没有今天那(na)么豪华，但是各(ge)种指路(lu)灯箱，五花八(ba)门的广告(gao)也足(zu)以让人目(mu)迷五色。机场(chang)挤(ji)满(man)了离别(bie)和团聚的(de)人们，而我(wo)即(ji)不属于离别，也(ye)没有人等待团聚。对于北京，我是异乡客，用现在的话说：我是一(yi)个北漂。狠狠心(xin)打了一辆(liang)出租(zu)车，这是我平生第(di)一(yi)次(ci)坐(zuo)出租车。上车(che)之后坚定地(di)说了一句：去(qu)中央电视台!当时(shi)北京正(zheng)在(zai)修(xiu)建三(san)环路，像个(ge)巨大的(de)工地。还没到正月十五，街(jie)上的人不多，节日的(de)气氛依稀存在(zai)。晃晃悠悠(you)40分钟(zhong)，到(dao)了中央(yang)电视台东门(men)。我(wo)拎着不(bu)多(duo)的行李，风(feng)尘(chen)仆仆地来(lai)到东门传(chuan)达室，傻傻(sha)地(di)递上(shang)军(jun1)人证和(he)兰(lan)州军区战斗(dou)歌舞团的工作证，对值班阿姨说：我去文艺(yi)部找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