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化纸的火光在暗(an)夜中闪烁，白色的(de)纸(zhi)灰从火(huo)焰中飞起来，飞到火光照不见的黑(hei)暗中去。母亲(qin)用一根木棍拨弄(nong)着金(jin)黄色的纸(zhi)张，想使它们(men)尽快燃尽(jin)，可它(ta)们(men)却像总(zong)也燃(ran)烧不尽似的。她嘴(zui)里(li)念(nian)叨着(zhe)硬话为自(zi)己(ji)壮胆(dan)，脊背感(gan)到阵阵发凉。猫头鹰在(zai)黑松树上(shang)哭泣着，它们(men)丰厚的羽毛(mao)在(zai)黑暗中闪烁(shuo)着模糊(hu)的白光(guang)。一团团碧(bi)绿的磷火在乱坟枯草间点点划划地(di)跳跃着，宛(wan)若(ruo)一只只充满暗(an)示的眼睛。烧纸(zhi)在燃尽(jin)那一瞬(shun)间亮(liang)丽地跳(tiao)动一下，随即便(bian)暗(an)红着萎(wei)缩了(le)。天边(bian)的黑幕陡(dou)然(ran)合拢，于是磷(lin)火便格外亮，夜(ye)气(qi)便格外(wai)森然，缀满天幕(mu)的星空便格外灿烂(lan)了。一列夜行(hang)的火车(che)呼啸着从(cong)高密东(dong)北(bei)乡的(de)腹地穿过去(qu)，母亲感到脚下的土地震(zhen)颤不止，火车的到来减弱了她对(dui)鬼(gui)神(shen)的(de)恐(kong)怖。她爬起(qi)来，刚(gang)要开(kai)步(bu)，就听到背后(hou)传来几声冷笑：嘿嘿！母(mu)亲毛骨悚(song)然地(di)跳起来。这声音好(hao)熟悉！这正是(shi)上(shang)官吕氏瘫卧(wo)在磨房里、草(cao)堆(dui)里时惯常(chang)于深(shen)夜里(li)发出的那种(zhong)冷笑。母(mu)亲的脚崴了，裤子尿湿了，胳膊肘也蹭破了，她(ta)连滚带爬地(di)逃离(li)乱(luan)葬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