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51夜色嫩草》

【51夜色嫩草】

那是前年深秋时节的一天后晌，朱先生(sheng)在(zai)书(shu)院背后的原坡上散(san)步，金(jin)黄色的野菊花(hua)开得(de)一片(pian)灿(can)烂，坡(po)沟间弥漫着(zhe)馥郁(yu)的清(qing)香，遍坡漫沟热烈灿烂的菊花(hua)掩盖不(bu)住肃煞的悲凉(liang)。朱先生久久凝(ning)视着原坡坡(po)地上(shang)拨除棉杆的乡(xiang)民，又转过身眺(tiao)望着河(he)川(chuan)里执犁播种回茬麦子和庄(zhuang)稼(jia)人的身影，忽然(ran)心(xin)生奇想，如果此(ci)刻有一(yi)队(dui)倭(wo)寇(kou)士(shi)兵闯(chuang)进(jin)河川或者原坡，如果(guo)有一颗炸弹(dan)在村庄或(huo)者堆满禾(he)秆的垄田是爆炸，那拨花(hua)秆的抚犁的(de)撒种的以及走(zou)出村(cun)口提(ti)蓝(lan)携(xie)罐送(song)饭的乡民(min)，该会是怎么一(yi)番(fan)情(qing)景(jing)……心(xin)头泛起一层空(kong)有一(yi)番黄花开的凄(qi)凉。他看见一(yi)辆汽(qi)车在(zai)河川公路(lu)上自西向东急驶，搅扇(shan)起来的滚滚(gun)黄尘骤(zhou)起(qi)四散，汽(qi)车开到书(shu)院对面时(shi)却放缓速(su)度，然后岔(cha)开公路驶上朝南通向原根(gen)的官道(dao)，在滋水(shui)河边上(shang)停(ting)下来(lai)，一(yi)个人(ren)站在河岸上指指点点，另一个脱了鞋袜，挽(wan)起裤子(zi)涉水过河，沿(yan)着通(tong)往书(shu)院的弯弯小路走上来，朱先生看清(qing)他的衣(yi)着原(yuan)是一(yi)位军人，便转过身依然瞅着山坡和(he)河川深秋(qiu)时节的田园(yuan)景致。这里宁(ning)静(jing)安(an)谧的田园景致与(yu)整(zheng)个(ge)即将沦陷的中国是如此不协调，他怨愤(fen)以至(zhi)蔑(mie)视中国的(de)军人，无法理(li)如此(ci)泱泱大国如此庞大(da)的军队怎(zen)么就打不过(guo)一个弹丸之地的倭(wo)寇(kou)？朱先(xian)生看(kan)见看门的张秀才在(zai)书(shu)院(yuan)围墙外(wai)的坡(po)田上呼叫他：你的学生(sheng)鹿(lu)兆海来(lai)咧──朱先生(sheng)撩起袍襟急步走(zou)下坡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