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在文化部(bu)招(zhao)待(dai)所非常(chang)不方(fang)便。北京之大(da),出乎想像,到中央电视台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共(gong)汽(qi)车,而且(qie)没有直达车,倒(dao)车就要倒好几回(hui)。我已囊中羞(xiu)涩,不可(ke)能(neng)像头一天似的(de)那(na)么奢侈地(di)打车了。向(xiang)大妈问清(qing)了(le)路线,第(di)二天一早(zao),我穿了一件干净便(bian)装,又辗(nian)转(zhuan)来到了(le)中央电视台。当时中华世(shi)纪(ji)坛(tan)的位(wei)置是一(yi)个公(gong)共(gong)汽车(che)总(zong)站,从那儿下车后(hou),到(dao)中央台东门(men)。来(lai)到中央台东门口(kou),武警森严地把(ba)守着大门,传达室的窗台上依(yi)旧放着几部分机(ji)电话,直拨6850之后的四位数字就可以(yi)。于是(shi),我又开(kai)始拨打(da)高立民的电(dian)话,经过(guo)了很长(zhang)时(shi)间的(de)等待后(hou),依旧无人接(jie)听。于是不厌其(qi)烦地拨打和等侯。从中(zhong)午(wu)一直到下(xia)午四点多(duo),简(jian)单的四位数字打(da)了整整半天(tian),这个号(hao)码我一辈子都忘不了。到了很(hen)晚的时候才听(ting)别人说,因为春(chun)节假期还没(mei)有完全过完,多(duo)数部门都(dou)没有(you)上班,只(zhi)有新闻部以及有晚会任务的(de)部门在值(zhi)班,其余的还在享受(shou)大假。估计高(gao)立民他们也(ye)是这种情(qing)况。第一天就这样无(wu)功(gong)而返,回(hui)去的路上又随(sui)便(bian)吃了(le)碗(wan)面条。整整(zheng)一天,除了问路(lu),我(wo)竟然一(yi)句话都(dou)没有说!是啊(a)!跟(gen)谁说?说什么?没有(you)朋友,更没有(you)亲人,又舍(she)不(bu)得打长途电话回(hui)家。在兰州(zhou)我虽然也(ye)是一(yi)个无名(ming)小辈,但是从(cong)来没有感(gan)觉到孤(gu)独。人在一个(ge)没有亲情(qing)环(huan)境中的寂寞,是一种无法排遣的煎熬(ao)!回到地(di)下旅馆,倒(dao)头便睡。同屋(wu)的画(hua)家也(ye)是(shi)寻梦未归(gui),半夜听到他(ta)们回来的(de)脚(jiao)步,疲惫而沉重,尽管没(mei)有交流(liu),但我知(zhi)道(dao)他们也许遭遇了这(zhe)个城市同(tong)样的冷遇(yu),现在(zai)知道(dao)那种感觉(jiao)就叫郁(yu)闷。第二(er)天,依然是同样(yang)的程序,依(yi)旧是(shi)无(wu)人(ren)接听的(de)电话,我(wo)开始不奢(she)望什(shi)么了(le)。想想自己也挺莽(mang)撞(zhuang)的,为(wei)什么(me)不在兰州(zhou)联(lian)系好了再来?为(wei)什么不(bu)先(xian)确认(ren)人家上班的时(shi)间?看来光是鲁莽和激情远远不够,还(hai)要得要(yao)领才(cai)对。传达室的(de)阿(a)姨对我(wo)的(de)到来熟(shu)视(shi)无睹,也(ye)许(xu)这样的人她们见得太多,早已见怪不怪。晚上仍旧(jiu)回(hui)到(dao)地下,仍旧到那(na)个面馆吃(chi)面(mian)。其实中(zhong)央(yang)电(dian)视台到文(wen)化部之间的这段路(lu),要经过繁华(hua)美丽(li)的长安街、天安门(men),可以看到北京(jing)最(zui)令人心动的夜景(jing),我在黑(hei)暗(an)的心情(qing)包裹之下(xia),哪能看到亮丽(li)的(de)景致?当时(shi)中央(yang)电(dian)视台对我来说就是北京的(de)全部。这一天显然对周(zhou)围的环境熟悉了一些,我(wo)安慰自己(ji):碰壁的主要原因是没有经验,没有找(zhao)到要找的人,一(yi)旦电话(hua)打通,就(jiu)会一通(tong)百通。黑夜(ye)过(guo)去(qu),就(jiu)是早晨我这样开导(dao)自己第三天依然执行旧的程(cheng)序。早上,和我同屋的那个画(hua)家退(tui)房走了,临走的时候还向(xiang)我道了(le)声(sheng)再(zai)见。真不知(zhi)道他(ta)遭遇(yu)到什(shi)么(me),而(er)今(jin)又(you)在何方?也许已经如愿以偿地(di)在巴(ba)黎(li)开画展了?也许他(ta)不会想(xiang)到当(dang)年(nian)那(na)个天天上电(dian)视台找人的(de)小伙子已经是(shi)观(guan)众(zhong)熟悉的主持人了吧?青春(chun)岁(sui)月的那种执着追求(qiu)是(shi)令人(ren)终生难忘(wang)的。真是天道酬勤。第三天我(wo)竟然打(da)通了杨澜的电话(hua)。当电(dian)话忽然有(you)人接听的时候(hou),我的心都快蹦出(chu)来了(le),声(sheng)音(yin)非常(chang)熟悉,是杨澜(lan)!杨澜(lan),你好(hao)!我是兰州的朱军(jun1)。啊(a),你好(hao)。她(ta)竟然(ran)记得我。我(wo)来(lai)北京了,我在中央电视(shi)台的东门,你能接我进门(men)吗?对不起,我(wo)不(bu)在台里,我在外地(di)呀(ya)!顿了两(liang)秒钟,杨澜(lan)问(wen)我:你住哪里呀?文化(hua)部招待(dai)所(suo)。怎么住那么(me)远呀!那边(bian)有招(zhao)待(dai)所吗?干脆你住燕京饭店吧,梅地亚太贵了,我在外(wai)地不方便,等(deng)我回来(lai)咱们再联系吧。好啊,谢谢!我急忙(mang)道(dao)谢,我是(shi)挺虚荣的人(ren),绝(jue)对不想给人添麻烦(fan)。不管怎么,杨澜给了我(wo)一条切实的(de)建(jian)议,我还是很感(gan)激的。我(wo)一生(sheng)都会记(ji)住,把我领进中央(yang)电(dian)视台(tai)大(da)门(men)的,竟然是一个我至今都不认识的陌(mo)生女(nv)孩高立民(min)的电话(hua)还是(shi)没有打通,反正也没事,到(dao)燕京饭(fan)店看看吧。杨澜(lan)提到的(de)梅地(di)亚宾(bin)馆在中央台北边,当时显得特别(bie)气派,听说台里重(chong)要的嘉宾都住在那里(li),这个宾馆(guan)几乎和中央(yang)电视(shi)台齐(qi)名。而(er)燕京饭店也(ye)属于老字(zi)号,离中央台步(bu)行20分(fen)钟可以到(dao),就在(zai)长(zhang)安街的边上。但是一(yi)走进大堂我立刻(ke)后悔了,这样(yang)金碧辉煌(huang)的(de)地方(fang)我断定根本(ben)没有(you)能(neng)力(li)消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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