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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(ran)，过了冬天，新春已到(dao)。众人依(yi)依不舍，初(chu)则苦苦劝留，继则轮流饯别(bie)，直迟至二(er)月二十日(ri)才(cai)得(de)起(qi)身。又逵(kui)先挑着行李伺候，两人洒(sa)开脚(jiao)步(bu)，逢店饮酒，不论(lun)烧、黄，直至(zhi)月上一更，方(fang)到(dao)鹅埠。各店(dian)俱已客满(man)关门，只有靠北一家，虚掩了门，灯火还亮，两人(ren)进(jin)去(qu)投宿，里(li)边却(que)无一客，见一(yi)个老儿呆呆的坐在(zai)凳上，立起来说(shuo)道："客官，这里不便宿歇(xie)，过(guo)一家去吧。"又逵道(dao)："你敢是(shi)欺(qi)负我们外路(lu)人不认得么？这(zhe)点子鹅埠地(di)方，少说(shuo)也(ye)每年走四(si)五遍。你(ni)家(jia)是个老客店，今日如何不(bu)肯收留？"那老儿道："老汉因有(you)些心事，不能(neng)照(zhao)应客人，所以暂停几天的。"霍武道："我们不过(guo)两人，不须(xu)照应(ying)，权宿(xiu)一宵，望老人家(jia)方(fang)便。"那老儿(er)道(dao)："既是(shi)不嫌简慢，暂宿何(he)妨。"因叫伙计关上店(dian)门，自己(ji)领(ling)他至客房安(an)顿，说道(dao)："请问二位尊姓大(da)名？从那里来？到那里去？老汉好去挂(gua)号(hao)。"又(you)逵道(dao)："我倒认得你姓何，你如何不晓得我姓吕？这(zhe)位老爷是碣(jie)石镇姚大(da)老(lao)爷的兄弟。我们(men)从(cong)平山(shan)而来(lai)，一同到碣石去(qu)的。"何老(lao)人道："原(yuan)来是(shi)位老(lao)爷。吕大哥(ge)也还有(you)些面善(shan)，只是(shi)肥黑得(de)多了(le)。"霍武(wu)道："这客店(dian)之中，要(yao)挂(gua)什么号？"何(he)老人道："因近(jin)年洋匪紧(jin)急，去(qu)年(nian)这(zhe)羊蹄岭(ling)侧劫去饷银，所以官府于各店发了号簿(bu)，凡客商来往者，都要注明姓名(ming)及来踪去迹，以(yi)便稽查。"又逵道："我们是(shi)去拿洋(yang)匪(fei)的，难道也要(yao)挂号么？"霍武道："这是地方(fang)官小(xiao)心(xin)之处，兄弟不必管他。"何(he)老(lao)人道："老(lao)爷们想必未曾用饭(fan)，待老(lao)汉去做(zuo)来。"又逵(kui)道："我们吃了一天寡酒(jiu)，你这里有好肉好酒多拿(na)些来，再做上二斗米饭(fan)。"何老人(ren)道："吕大哥的量是向来好(hao)的，我(wo)去叫人拿(na)酒菜来。"二(er)人放下行李，打开铺盖(gai)，酒菜已送进来。吃了一回，何老(lao)人走来说道："肉可够了？倘若嫌(xian)少，还(hai)有(you)一个煮烂的猪头(tou)。"又逵道："尽(jin)管拿来(lai)。"这(zhe)老(lao)人(ren)真个(ge)又去切(qie)了一(yi)大(da)冰盘(pan)热烘烘的猪(zhu)头，霍武叫他坐下(xia)，说道(dao)："你也(ye)用些。"老人(ren)道："老汉(han)是(shi)一(yi)口(kou)长(zhang)斋，酒肉都不吃的。"霍(huo)武道："你这(zhe)店家很老成(cheng)，为什(shi)么(me)不多留(liu)些客人(ren)？你(ni)有什么心(xin)事？"何(he)老人道："一(yi)言(yan)难尽！老汉(han)所生二子，阿文(wen)、阿(a)武(wu)，这小儿子阿武才十八岁(sui)，恃着有几斤蛮力(li)，终日在(zai)岭(ling)上捉兔寻獐，不管一些家务。大儿子(zi)阿(a)文(wen)，认真做(zuo)生意，老汉全靠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