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人干》

【人人干】

西门庆正(zheng)吩咐陈敬济(ji)，交他往(wang)门外徐四家催银子去(qu)，只(zhi)见琴童儿走来道：大(da)娘后边(bian)请，李桂姨来了。西门庆(qing)走到后边(bian)，只见李桂姐身穿茶(cha)色(se)衣(yi)裳，也不搽脸，用白挑线汗(han)巾子搭着(zhe)头，云鬟(huan)不(bu)整，花容淹淡，与西门庆磕着头哭(ku)起(qi)来，说道：爹可怎么样儿的，恁造化低的营(ying)生，正是关着门(men)儿家(jia)里坐，祸从(cong)天(tian)上(shang)来。一个(ge)王三(san)官儿(er)，俺(an)每(mei)又不(bu)认(ren)的(de)他。平白(bai)的祝麻子、孙(sun)寡嘴领了来(lai)俺家(jia)讨茶吃。俺姐姐又(you)不在家(jia)，依着(zhe)我(wo)说别要招(zhao)惹他(ta)，那些儿不(bu)是，俺这妈越(yue)发老(lao)的韶刀了。就是来宅里与(yu)俺姑娘(niang)做生日的这(zhe)一日，你上轿来了就是了，见祝麻子打旋磨(mo)儿跟(gen)着，从新又回去(qu)，对我说：‘姐姐你(ni)不出去待他钟茶(cha)儿，却不难为嚣(xiao)了人？’他便往爹这里(li)来(lai)了。交我(wo)把(ba)门插(cha)了不出来，谁(shui)想(xiang)从外边撞了一伙人来，把他三个不(bu)由分说都拿的去了(le)。王三官儿便(bian)夺门走(zou)了，我便走在(zai)隔(ge)壁人家躲了。家里有个人牙(ya)儿(er)！才使来保儿(er)来(lai)这里(li)接的他家去。到家把妈唬的(de)魂都没了，只要寻死。今日县里皂隶，又拿(na)着(zhe)票喝罗(luo)了(le)一清早(zao)起去(qu)了。如今坐名儿只(zhi)要我往东京回话去。爹，你(ni)老(lao)人家不可怜见救救儿(er)，却怎(zen)么样儿(er)的(de)？娘也替(ti)我(wo)说说儿(er)。西门庆笑道：你起(qi)来。因(yin)问票上还有(you)谁(shui)的名字(zi)。桂姐(jie)道：还有(you)齐香儿的名字。他(ta)梳笼(long)了齐(qi)香儿，在他家使钱，他便该(gai)当。俺家若(ruo)见了他一(yi)个钱儿，就把眼(yan)睛珠子(zi)吊了；若是沾他沾身子(zi)儿(er)，一(yi)个(ge)毛孔儿(er)里生一个(ge)天疱疮。月娘(niang)对(dui)西门庆道：也罢，省(sheng)的(de)他(ta)恁(nin)说(shuo)誓剌剌(la)的，你替他(ta)说说罢。西门庆(qing)道：如今齐香(xiang)儿拿了不(bu)曾？桂姐道(dao)：齐香儿他在(zai)王皇亲(qin)宅里躲着哩。西门庆(qing)道：既(ji)是恁的，你(ni)且在(zai)我(wo)这里住两(liang)日。我就差人(ren)往(wang)县里替(ti)你说去。就叫书童儿：你快写(xie)个帖儿(er)，往(wang)县里见你(ni)李老爹(die)，就说桂(gui)姐(jie)常(chang)在我这里答应，看怎的免提(ti)他(ta)罢。书童应诺，穿(chuan)青绢衣(yi)服去了。不一(yi)时，拿(na)了(le)李知县回(hui)贴(tie)儿(er)来。书(shu)童道(dao)：李老爹说：‘多上覆(fu)你老爹，别的事无不(bu)领命(ming)，这(zhe)个却是东京(jing)上司(si)行下来批文，委(wei)本县拿人，县里只拘的人到。既是你(ni)老(lao)爹(die)分(fen)上，我这(zhe)里且宽(kuan)限他两日(ri)。要免提，还往东京上司说去(qu)。’西(xi)门庆(qing)听了，只顾沉吟，说道：如今来保一(yi)两日起(qi)身，东京没人去(qu)。月娘道：也罢，你打(da)发(fa)他两个先(xian)去，存下(xia)来保，替桂姐往东(dong)京说(shuo)了这勾当，交他随后(hou)边(bian)赶了去(qu)罢。你看唬的(de)他那(na)腔(qiang)儿。那桂姐连忙与月娘、西(xi)门庆磕(ke)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