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7涩涩湿》

【97涩涩湿】

林教授缓慢(man)地(di)说：朱军呀(ya)，老太太(tai)玩几天就回去吧，也该准备了，淋巴癌，晚期(qi)了……我带母(mu)亲(qin)出来(lai)玩，母亲很开心，但我也知道一生勤劳的母亲其实并不向往名(ming)山大川，也不(bu)向往珍馐美味，在她(ta)的心里，没了父亲，什么风景都没有了(le)。与(yu)其说(shuo)是让(rang)母亲开心，不如(ru)说(shuo)是(shi)在了却自己的心愿。父亲离去以后，母亲身体状况急(ji)转(zhuan)直下，一个精(jing)神(shen)矍铄的老人顿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。我不敢(gan)去想，但(dan)我似乎预感(gan)到了母(mu)亲也将不(bu)久于人世，我不(bu)想(xiang)点破(po)心里的这张(zhang)窗(chuang)户纸，但面对现实又(you)十分恐慌，就(jiu)特别(bie)想(xiang)带母亲出(chu)去走(zou)走，坐(zuo)坐飞机(ji)，逛(guang)逛(guang)故(gu)宫，登(deng)登长城，看(kan)看(kan)大海……到了父亲去世第二年的夏天(tian)，母(mu)亲的身体(ti)越来越不(bu)好(hao)，大(da)哥(ge)终(zhong)于说服了(le)母(mu)亲，和两(liang)个姐姐(jie)一起(qi)陪(pei)着她来到了北京。大哥(ge)因为工(gong)作忙，在(zai)北(bei)京开(kai)完(wan)会就匆匆赶(gan)回兰州(zhou)了。那时，我(wo)在北京(jing)贷(dai)款买(mai)了(le)一套房子，算是有了(le)一个稳定的家。母亲到了这里看看这(zhe)儿，摸摸那儿，脸(lian)上(shang)总带着满(man)意(yi)的(de)笑(xiao)容。那(na)些天，我(wo)安(an)排好了台里的事情(qing)，专门(men)陪着母(mu)亲到(dao)处转悠，那些(xie)日子应该是母(mu)亲(qin)一生(sheng)中最奢(she)侈的几天。母亲从小在(zai)河(he)南长(zhang)大(da)，出嫁后跟(gen)着父(fu)亲转战西北，来到兰(lan)州，从(cong)此便以兰(lan)州为(wei)家生活了一辈子，中间只(zhi)去过(guo)一(yi)次(ci)徐(xu)州，50多(duo)年就在(zai)一(yi)个地方生活，即便是兰州也(ye)有很(hen)多地方没有(you)去过。母亲一生(sheng)没有(you)见过大海，我和两(liang)个(ge)姐姐就(jiu)陪伴母亲到秦(qin)皇岛(dao)看海。到了海边(bian)，母(mu)亲(qin)特别开心(xin)，她喜欢贝壳，让我们带(dai)她(ta)到海边捡贝壳。那时的秦皇岛海边治理得非(fei)常干净，早已(yi)没(mei)有(you)什(shi)么贝壳(ke)，倒是有(you)很多(duo)卖(mai)贝壳的小商(shang)贩。于是，我就悄(qiao)悄地(di)买了几串(chuan)贝壳，将绳子解(jie)开，请(qing)朋友悄悄扔在沙(sha)滩上。到了(le)傍晚，前脚我的朋友去扔，后(hou)脚我和两个姐姐就搀扶着(zhe)母亲去捡，母亲开(kai)心得像(xiang)个孩子，一(yi)边(bian)一颗(ke)颗地拣拾着贝(bei)壳，一边(bian)像(xiang)宝(bao)贝似(si)的装进口(kou)袋(dai)。那是我(wo)记忆中母亲(qin)最开心的一个晚上(shang)。那几天，母(mu)亲(qin)的精(jing)神经常会出(chu)现恍惚的情况，有时候早上一醒来，着(zhe)急地(di)跟我说，爸(ba)爸(ba)缺东西了(le)，叫她给送去(qu)。吓得我请了北京最著名的精神病(bing)医(yi)生给(gei)母(mu)亲看(kan)病。我们撒的(de)贝壳被母亲(qin)一口气拣完(wan)了，我又偷偷地(di)去买，拆了线绳就往沙滩(tan)上(shang)扔，卖(mai)贝壳的阿姨看见了，好奇地(di)问这(zhe)是(shi)在干(gan)什(shi)么？我的一个朋友悄(qiao)悄地(di)将(jiang)实(shi)情告诉(su)了阿姨，善(shan)良的(de)阿(a)姨感动得热泪盈眶(kuang)，主动(dong)将(jiang)一大(da)堆还没(mei)有(you)穿绳的贝壳(ke)推到我(wo)面前说(shuo)：孩子(zi)，就冲(chong)你这份孝心(xin)，要(yao)多少你随便拿，全送你。说着(zhe)阿姨将(jiang)剩下的半(ban)盆(pen)贝壳都送给了我，拾(shi)掇(duo)拾(shi)掇东西就收摊了。阿姨说(shuo)：让老太太捡吧，难得老(lao)太太喜欢，我赶(gan)紧(jin)走(zou)了(le)，别(bie)让(rang)她(ta)看见我(wo)，你们该露(lu)馅儿了(le)！无论我们怎么(me)坚(jian)持，阿(a)姨就(jiu)是分文不要(yao)。看(kan)着阿姨，我(wo)心中一阵感(gan)动，古语说得好：孝子不匮，永赐尔(er)类。孝顺(shun)父(fu)母是(shi)美(mei)德，孝敬父母(mu)的人会赢得(de)尊(zun)重。那个(ge)海风吹拂的傍晚，我感(gan)到心里特别舒服……母(mu)亲真的(de)捡了很久(jiu)，我(wo)们(men)撒的贝壳几(ji)乎都被她(ta)拣回(hui)来(lai)了。母(mu)亲高兴(xing)地说：这(zhe)个(ge)海真好，有这么多的贝(bei)壳。我多拣点给你父(fu)亲(qin)带去……听(ting)了这(zhe)话，我(wo)又是一阵(zhen)颤动，刚(gang)好了几天的母亲(qin)又开始(shi)了呓语(yu)，母亲(qin)拿着贝壳(ke)仔细地研究，突然问我一(yi)个朋友(you)：这(zhe)些贝壳为什么都有(you)一个(ge)眼儿呀？我(wo)的朋(peng)友就嘻(xi)嘻哈(ha)哈地(di)哄着(zhe)母(mu)亲(qin)：大妈，这大海(hai)里的(de)贝壳生来就是有眼儿的。母亲(qin)疑惑着，把贝壳(ke)用水(shui)洗(xi)干(gan)净，装好，当(dang)宝贝似地拿着，嘴里老(lao)是喃喃地说：我给你父亲带过去。我不(bu)知道母(mu)亲和(he)父亲之(zhi)间是不是有(you)什么关于贝壳的(de)约(yue)定，也许是一个(ge)浪漫(man)的(de)承诺？也许(xu)代(dai)表只有(you)他们才(cai)懂(dong)的意义(yi)？但我知道，假如有(you)的话，一定(ding)是一个(ge)遗(yi)憾，我知道父亲和母亲没有一(yi)起(qi)看过海，也没有一(yi)起捡拾过贝壳(ke)。我真的想告诉天(tian)堂里的爸爸，见了妈妈一定告(gao)诉她贝壳(ke)就是有眼儿的，一定不要让(rang)我的(de)谎言穿帮。我不知道母(mu)亲为什么要(yao)给父(fu)亲带点贝壳去(qu)，但(dan)我知道这里一定有一份属于(yu)父亲母(mu)亲的爱(ai)情故(gu)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