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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见赵姨娘(niang)进来(lai)，李纨(wan)探春忙让坐．赵姨(yi)娘开口便说道：这(zhe)屋(wu)里(li)的(de)人都踩下(xia)我的头去(qu)还罢了(le)．姑(gu)娘你也想一想(xiang)，该(gai)替我出(chu)气(qi)才(cai)是。一面说(shuo)，一面眼泪鼻涕哭(ku)起来．探春忙道：姨娘这(zhe)话(hua)说谁(shui)，我竟不(bu)解．谁踩(cai)姨娘的(de)头？说出来(lai)我替姨娘(niang)出气(qi)。赵(zhao)姨(yi)娘道(dao)：姑娘现踩我(wo)，我告诉谁！"探春听说(shuo)，忙站起(qi)来(lai)，说道：我并不敢(gan)。李(li)纨也(ye)站起来劝(quan)．赵(zhao)姨(yi)娘道：你们请坐下，听(ting)我说．我这(zhe)屋(wu)里熬(ao)油似的熬了这么大(da)年纪，又有(you)你和(he)你兄弟，这会子连袭(xi)人(ren)都(dou)不如了(le)，我(wo)还有什么脸(lian)？连(lian)你也没(mei)脸面，别说我了！"探春(chun)笑道：原来(lai)为(wei)这个(ge)．我说我并(bing)不敢犯法违理。一面便坐了，拿帐(zhang)翻与(yu)赵姨(yi)娘(niang)看，又念与(yu)他听，又(you)说道：这是(shi)祖宗手里旧(jiu)规矩，人人(ren)都依着，偏我改了不成(cheng)？也不(bu)但袭人(ren)，将(jiang)来环儿收(shou)了(le)外头的(de)，自然也是同袭人一样(yang)．这(zhe)原不(bu)是什么(me)争(zheng)大(da)争小的事，讲不到有(you)脸没脸(lian)的话(hua)上．他(ta)是太太的奴(nu)才，我是(shi)按(an)着旧规(gui)矩办．说办(ban)的好(hao)，领祖宗(zong)的恩典，太太(tai)的恩典(dian)，若说办的不(bu)均(jun1)，那是他(ta)糊涂不知福，也只好(hao)凭他(ta)抱怨去．太太连房(fang)子赏(shang)了人，我有什么有脸之处，一文不(bu)赏，我也没什么没脸(lian)之处．依(yi)我(wo)说，太太不在(zai)家，姨娘安(an)静些养神罢了，何(he)苦(ku)只要操心(xin)．太太满心(xin)疼我，因(yin)姨(yi)娘每每生事，几次寒心．我但(dan)凡(fan)是个男人(ren)，可以出得去，我必早走了，立(li)一番事(shi)业(ye)，那(na)时(shi)自有我一番道理．偏我是女孩儿(er)家，一句多话也没有我乱说的．太太满心(xin)里都知道．如今因(yin)看重我(wo)，才叫(jiao)我照管家(jia)务，还没有(you)做(zuo)一(yi)件好(hao)事，姨娘倒先来作践(jian)我．倘(tang)或太(tai)太知道了，怕(pa)我为(wei)难(nan)不(bu)叫我管，那才(cai)正(zheng)经没脸(lian)，连(lian)姨(yi)娘(niang)也(ye)真没脸！"一(yi)面说，一面不禁滚下泪来．赵姨娘没(mei)了别话答对，便说道：太太疼你(ni)，你越(yue)发拉(la)扯(che)拉(la)扯我们．你只(zhi)顾讨太太的(de)疼，就(jiu)把我们忘了(le)。探(tan)春(chun)道：我怎么忘了？叫我怎(zen)么拉(la)扯(che)？这也问(wen)你们各人，那一(yi)个主(zhu)子不疼(teng)出力(li)得用的人(ren)？那一个好(hao)人用人(ren)拉扯的？"李纨在旁只(zhi)管劝(quan)说(shuo)：姨娘别生气．也(ye)怨不得姑娘，他(ta)满心里要拉扯，口里怎么(me)说的出来。探春忙道：这大嫂子也糊(hu)涂了．我(wo)拉扯谁(shui)？谁家(jia)姑(gu)娘们拉扯(che)奴才了？他们的好歹，你们该知(zhi)道，与(yu)我什么相干。赵姨娘气(qi)的问道：谁叫你拉扯别人去了(le)？你不当家我也不来(lai)问你．你如今现说一是一，说二是(shi)二．如今你(ni)舅舅死(si)了，你多给了(le)二三十两银(yin)子，难道太太就不依你？分明太(tai)太是(shi)好太太，都是(shi)你(ni)们尖酸(suan)刻薄，可惜太太有恩(en)无处(chu)使．姑娘(niang)放心，这也使不着你(ni)的银(yin)子(zi)．明儿等(deng)出了阁，我还想你额外照看赵(zhao)家呢．如今没有(you)长羽毛，就忘了(le)根本，只拣高(gao)枝儿飞去(qu)了！"探(tan)春没(mei)听完(wan)，已(yi)气的脸白气(qi)噎(ye)，抽抽咽咽(yan)的(de)一面(mian)哭，一面问道：谁是我舅舅？我(wo)舅舅(jiu)年下才升(sheng)了九省检点(dian)，那里又跑出一个舅(jiu)舅来？我倒素习按理(li)尊(zun)敬，越(yue)发敬出这些亲戚来了．既这(zhe)么(me)说，环儿出去(qu)为什(shi)么赵国基又站起来(lai)，又跟他(ta)上(shang)学？为什么不拿出舅(jiu)舅(jiu)的(de)款(kuan)来？何苦来，谁不知道我是姨娘养的，必要(yao)过两(liang)三个月寻出由(you)头来，彻(che)底来翻腾(teng)一阵，生怕人不知道，故意的(de)表白表(biao)白(bai)．也不知谁给谁(shui)没脸？幸亏我还明白(bai)，但凡糊涂不知理(li)的(de)，早(zao)急了(le)。李纨急(ji)的只管(guan)劝，赵(zhao)姨娘(niang)只管还唠叨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