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8天天爱人人》

【98天天爱人人】

天亮了，太阳出来了，山谷里的(de)雾白茫茫的。他(ta)冷(leng)，走(zou)到阳光里晒(shai)着，看到身上，一道道的(de)鞭痕，有许多(duo)白色的化(hua)脓小疮(chuang)，一片(pian)片肿胀(zhang)的包(bao)块(kuai)，被蚊子(zi)和小咬(yao)叮的。这哪(na)里还(hai)像个人！眼泪(lei)差(cha)点流出来(lai)。晒得皮肤发了(le)痒，但双腿间那一窝东西，命(ming)根子，种袋(dai)子，冷得(de)硬的像石头(tou)，拘上去，小肚(du)子钝痛。他想起古老(lao)的说(shuo)法：男人最怕冷的地方是蛋(dan)子，女人最(zui)不怕冷的地方是(shi)奶子。他揉着(zhe)蛋(dan)子，感(gan)到冰在(zai)慢慢融化，有一(yi)些凉(liang)凉的(de)湿气，被(bei)揉(rou)出来了。他后悔把(ba)身上的号衣(yi)扔(reng)了，怎么说(shuo)那也(ye)是(shi)套(tao)衣裳，白天(tian)能遮挡身(shen)体，夜里(li)能避蚊虫。他在树下(xia)找了一些熟悉的(de)野(ye)菜，苦菜子，车前草、锥蒜(suan)、扁蓄(xu)。这些无毒，他吃了。有(you)很多漂亮(liang)的野(ye)菜、野果，不认(ren)识(shi)，不敢吃，怕(pa)中毒。在山坡上他发现(xian)了一(yi)棵野梨树(shu)，地下落着―层(ceng)黄色的小(xiao)梨(li)子(zi)，有一(yi)股发了(le)酵(jiao)的酒糟的味道(dao)。他尝(chang)试着吃了一颗(ke)，酸甜酸甜，跟中(zhong)国的梨(li)味(wei)一(yi)样(yang)的(de)，高(gao)兴(xing)极了，放(fang)心地吃了(le)一个饱(bao)。然后(hou)想(xiang)记(ji)住这棵树，转着寻找(zhao)标记(ji)，可四(si)周全是树(shu)，连东西南北都分不(bu)清。虽说太阳(yang)升(sheng)起(qi)的方向是东(dong)，但那是(shi)中国的定位法。小日(ri)本的太阳，是不是也(ye)是东(dong)升西落呢?他(ta)想(xiang)起太(tai)阳旗(qi)在火(huo)车站(zhan)前(qian)的旗竿上飘扬的情(qing)景。回家，他想，跑出来不是(shi)本事，也不是目的，回家，高密东北乡(xiang)，山(shan)东省，中国。他的眼前(qian)，出现了(le)那(na)个天真少(shao)女的影(ying)子，她的清秀的长脸儿(er)，高(gao)高的(de)鼻子，白皙的丰满(man)耳朵。想到她(ta)，他的(de)心像(xiang)沉浸在(zai)酸(suan)甜的秋梨(li)汁里(li)。他模模糊(hu)糊地感觉到，日本的北海道(dao)地方(fang)，应该和中国的长(zhang)白山(shan)连(lian)在―起，只要一直往西北(bei)方向走，就能(neng)进入中国。他想，小日本小(xiao)日本，弹丸小(xiao)国，我(wo)豁出去(qu)三个月，把你走到(dao)头。他甚至(zhi)想，只(zhi)要我走快些，也(ye)许(xu)能赶上回家(jia)过年。娘死了，回家第(di)一(yi)件事，就是把(ba)上官(guan)家(jia)的(de)女儿娶过来(lai)，好好过日子。他(ta)打定(ding)主意，决定(ding)去找回(hui)昨天(tian)黄(huang)昏(hun)时扔掉的衣服。他小心翼翼地往回走，生(sheng)怕(pa)狼狗从林(lin)子里扑出来。中午时，他感到应该(gai)到了那(na)地(di)方了，可眼前的景色却(que)与(yu)昨晚看(kan)到的大不一样。昨天他没(mei)发现竹子(zi)，今(jin)天却看到(dao)，山(shan)谷(gu)里有黑皮肤的蓬头(tou)散发的(de)大树，有直钻到阳光里去的白桦。有一丛丛红(hong)色的(de)、白(bai)色(se)的、紫色的花树，真是鲜(xian)花(hua)烂漫，时(shi)浓时淡的花(hua)香(xiang)满山谷。那么多鸟，蹲在树枝上(shang)，好奇地打量着(zhe)他。有他能(neng)叫(jiao)出名(ming)字的，有些叫不出名字，都生着(zhe)华丽多(duo)彩的羽毛。他想要有把弹弓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