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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(chen)风从(cong)田野里(li)刮(gua)来(lai)，像(xiang)一(yi)匹(pi)水淋淋(lin)的黑猫，黑猫嘴里(li)叼着(zhe)银光闪闪的(de)鲫鱼，在铁(tie)皮屋顶上冷傲地倘徉。血(xue)红的太阳(yang)从积满雨水的洼地里爬出来，浑身是水，疲惫不堪。洪水暴(bao)发(fa)，蛟龙河浪涛滚滚，澎湃(pai)的水声在冷静(jing)的(de)早(zao)晨显得格外(wai)喧哗。我们坐(zuo)在磨顶(ding)上(shang)，目(mu)光与胀进(jin)来的云雾般的红(hong)光相遇，被急(ji)雨(yu)洗涤了一夜的(de)窗玻璃一尘不染，将没(mei)被(bei)房屋和树木遮挡住的(de)八月的(de)原野(ye)展(zhan)现(xian)在我(wo)的视野里(li)。磨(mo)房前的大街上，雨(yu)水(shui)冲走(zou)了所有的浮土，暴露(lu)出坚硬的栗色(se)土层。街面(mian)泛(fan)着漆一样的光辉，有(you)两条没死(si)利索的青脊(ji)大(da)鲤鱼(yu)搁浅在街面(mian)上，它们的(de)尾巴还(hai)在垂死(si)地颤抖(dou)着。两个穿(chuan)着灰军(jun1)装的男人，一个(ge)高(gao)一个矮，高(gao)的瘦(shou)矮的胖，抬(tai)着竹篓子，踉踉跄跄地沿着大街走来，竹篓里盛着(zhe)十几条大鱼，有鲤(li)鱼，有(you)草鱼(yu)，还有(you)一(yi)条银灰色的鳗鲡。他们(men)兴(xing)奋地(di)发现了(le)街上的鲤鱼，抬(tai)着篓(lou)子跑过来(lai)，他们(men)跑(pao)得十分别扭(niu)，像(xiang)拴在一起的鹤与鸭(ya)。大(da)鲤鱼(yu)！矮(ai)胖子说。两条！高瘦子说(shuo)。他们(men)捡(jian)鱼时，我(wo)看(kan)到了他们(men)脸的大概轮廓，确信(xin)他们(men)是六姐(jie)与巴比特结婚宴席上的(de)两个堂倌(guan)，独立纵队(dui)的(de)内(nei)应。磨房(fang)外站岗的士兵(bing)，斜(xie)眼看着(zhe)捡鱼(yu)的人。带哨的排长(zhang)打着哈欠(qian)，踱过(guo)去(qu)，道：胖刘瘦侯，你(ni)们这叫裤挡(dang)里摸(mo)卵，旱地(di)上拾鱼(yu)。瘦侯(hou)说：马排长哟，您辛(xin)苦。辛(xin)苦(ku)谈不上，肚了(le)饿得慌(huang)。马(ma)排(pai)长说。胖刘道(dao)：回去(qu)熬鱼汤，打了这么大的(de)胜(sheng)仗，得犒劳犒劳三军(jun1)。马排(pai)长道：这么几条鱼，别说犒劳三军啦，够你们伙夫头子(zi)吃就不错了(le)。瘦(shou)侯(hou)说：您大小也(ye)是个干部(bu)，干部嘛(ma)，说话要有证(zheng)据，批评要注意政(zheng)治，可不(bu)能信口开河。开个(ge)玩笑，何必当真呢！马排(pai)长(zhang)说(shuo)，瘦侯，几个(ge)月不见(jian)，你的口才见(jian)长嘛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