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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支(zhi)队伍到达一个原上就(jiu)驻扎待(dai)命。那原和白鹿原十分相像，那里(li)的几十(shi)个村子同样闹(nao)过农(nong)协(xie)而且现在还(hai)挂着农(nong)协(xie)白地绿(lv)字的(de)牌(pai)子，许多村子的农协头儿领着(zhe)农(nong)协会员(yuan)给部队送(song)来了米面猪肉(rou)蒸熟(shu)的馍馍(mo)压好的(de)面(mian)条。三(san)天后的一个夜晚(wan)，中(zhong)国北方最大的(de)一次(ci)共(gong)产党领导的军事暴(bao)动发(fa)生了。那(na)是一场从一开(kai)始就注定失(shi)败(bai)的战(zhan)争(zheng)，开(kai)头(tou)的小小的(de)胜利和(he)接(jie)连着的彻底溃(kui)灭都是无法改(gai)易的(de)。从打响第一(yi)枪(qiang)到枪(qiang)声(sheng)在整个战场冷(leng)寂(ji)下来(lai)，习(xi)旅长的(de)指挥(hui)部不断向战争的前沿推进，黑娃从只听得(de)枪响到看(kan)见战壕，枪(qiang)弹(dan)曳出的火交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网(wang)，像阳春三月母亲在地(di)上绷(beng)着(zhe)经线(xian)，看(kan)着倒地扬花孕(yun)穗的麦田里的(de)各种(zhong)姿势的尸体和(he)一张张扭曲(qu)得面(mian)目全非(fei)的(de)脸孔(kong)，黑娃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也没有(you)一丝害(hai)怕(pa)，战争原来就是(shi)这个(ge)样子，战争不过就是这个样子。直到(dao)习旅长下令让他把(ba)全部警卫(wei)一(yi)个不(bu)留带(dai)上(shang)去进(jin)入(ru)战壕时，黑娃似(si)乎才有(you)了知觉(jiao)才感到某种难(nan)过：习旅长，你(ni)跟前(qian)不能一个不留啊！我现在已经(jing)不重要了，重要(yao)的(de)是这场仗。习(xi)旅长(zhang)吼起来，同(tong)志(zhi)们(men)，把(ba)你的(de)能耐用到前沿(yan)上(shang)去(qu)，黑娃你不是有(you)三(san)只眼吗？把三只眼都盯紧大哥的黑心窝(wo)打！打不死他也要砸断他(ta)一条腿！黑(hei)娃(wa)就(jiu)决定不再争辩(bian)，决定服从命令率领警(jing)卫排(pai)进入(ru)人手稀少的战壕。习(xi)旅长挥了挥手说：同志们(men)，把(ba)能耐可甭用(yong)到(dao)唱(chang)七小(xiao)诗上去哇！那一刻黑娃看见习(xi)旅长眼(yan)中(zhong)有一缕绝望的(de)柔(rou)情和一缕绝望(wang)的悲(bei)哀(ai)掺(chan)和着的动(dong)人(ren)的神光；这是他(ta)最后看见习(xi)旅长的(de)一眼，那神光(guang)就(jiu)永久地留(liu)在他的记忆里(l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