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色色踪合》

【色色踪合】

到了(le)市上，只见一个乞丐在路上疯疯癫(dian)癫地(di)唱着(zhe)歌，鼻(bi)涕拖了老长(zhang)，脏得叫人不(bu)敢(gan)靠(kao)近。陈氏跪下去(qu)，用(yong)两膝走到他面前(qian)。乞丐笑着说(shuo)：小娘子爱(ai)上我了吗？陈氏向他(ta)诉(su)说了来意。他又(you)大笑着说：人人(ren)可以做丈(zhang)夫，何(he)必非(fei)要救活他？陈氏(shi)一再苦(ku)苦哀(ai)求。他就说：奇怪啊！人死了(le)却求我来(lai)把他救(jiu)活，我是阎(yan)罗(luo)王吗？说完就恼(nao)怒(nu)地用棍子(zi)打陈(chen)氏。陈氏忍着疼(teng)痛(tong)让他打。市(shi)上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(duo)，围(wei)得像一堵墙。乞(qi)丐连痰带唾沫(mo)，咯出满满一大把(ba)，伸到陈氏(shi)嘴(zui)边说(shuo)：把(ba)它吃(chi)下去！陈氏满脸涨得通(tong)红，露出(chu)为难(nan)的(de)神色；随后想(xiang)到道士(shi)的嘱咐，就硬着(zhe)头皮把(ba)它(ta)吃(chi)了下去。只觉得它像一团发硬的(de)棉絮，进了喉咙(long)以后，格格难下，就停(ting)留(liu)、纠结在胸(xiong)间。乞(qi)丐大(da)笑着(zhe)说：小(xiao)娘子(zi)爱上我啦(la)！说(shuo)完就头(tou)也(ye)不(bu)回地(di)走了。陈氏在(zai)后面(mian)跟着(zhe)，见(jian)他进了一座庙里(li)，忙(mang)追上去要再向他(ta)哀求，却不见他的踪(zong)影；庙前(qian)庙后(hou)的隐秘之处都搜遍了(le)，却连(lian)一(yi)点踪迹(ji)也没(mei)有，只好(hao)又羞又恨地(di)回(hui)到家里(li)。她既悲痛丈夫的惨死(si)，又悔(hui)恨吃痰蒙受(shou)的(de)羞辱(ru)，直(zhi)哭得前俯(fu)后仰(yang)，但愿自己也(ye)马上(shang)死去。陈氏开始揩(kai)干血污，收(shou)殓尸体，家人都站着呆(dai)呆地(di)望着，谁也不(bu)敢走近。陈氏抱着尸体，把肠子收(shou)拾进去，一边(bian)整(zheng)理一边痛哭。哭到伤心时，声音都嘶哑了(le)。猛然(ran)间(jian)想要呕(ou)吐，只觉得停留在胸(xiong)中的那(na)团疙瘩，突然冲出来，还来不及转过(guo)头去，已经(jing)落到尸体的胸腔(qiang)里(li)。她吃(chi)了一惊，仔(zai)细一看，原来是(shi)一(yi)颗人(ren)心(xin)。那(na)颗(ke)心在(zai)胸腔里扑(pu)扑地跳(tiao)动(dong)，热(re)气腾腾的(de)像冒(mao)烟一样。她非(fei)常惊异，急忙用两只手(shou)把胸腔合(he)拢，使尽力气把它紧紧地(di)抱在一起，稍微一松(song)开手，就(jiu)有一(yi)股(gu)热气从裂缝里冒出来。于是她撕下一块绸子(zi)，急急忙(mang)忙地把(ba)尸身的胸腔扎(zha)紧。用手抚摸着尸(shi)体，渐(jian)渐有些温热(re)了。又给(gei)他盖好(hao)被子。半夜里掀开被子看看，鼻孔(kong)里已(yi)有(you)了气息。天亮时，王生(sheng)居(ju)然(ran)活了过来(lai)。他(ta)说(shuo)：恍恍惚惚，好像做了一场(chang)大梦(meng)，只是(shi)觉得肚子隐隐作痛。看看(kan)那被(bei)撕裂(lie)的(de)地(di)方，结的痂像铜钱(qian)那么厚(hou)。不久就痊愈(yu)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