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99日逼》

【999日逼】

吃过了三遍茶，换去大衣(yi)服，请在书(shu)房里(li)坐(zuo)。这高老先生虽(sui)是一个前(qian)辈，却全不做身分(fen)，最好顽(wan)耍，同(tong)众(zhong)位说说(shuo)笑笑，并无顾(gu)忌，才进书房(fang)，就(jiu)问道：钱朋(peng)友(you)怎(zen)么不见？薛乡绅道：他(ta)今日回了不得来。高老先(xian)生道：没趣！没趣(qu)！今日满座欠雅矣！薛(xue)乡绅摆上两(liang)席，奉席(xi)坐(zuo)下。席(xi)间(jian)谈(tan)到浙江这(zhe)许多名士，以及西(xi)湖上的风(feng)景(jing)，娄(lou)氏弟(di)兄两个许(xu)多结交宾客(ke)的(de)故事(shi)。余美人(ren)道：这些事我(wo)还不爱(ai)，我只(zhi)爱(ai)验夫家的双红(hong)姐，说着还齿颊(jia)生(sheng)香。季苇(wei)萧(xiao)道(dao)：怪(guai)不得，你是个美人，所以就爱美(mei)人(ren)了。萧柏泉道：小弟(di)生平(ping)最喜修补纱帽，可惜鲁编修公不曾(ceng)会着，听(ting)见他(ta)那言论(lun)丰采，到底是(shi)个(ge)正经(jing)人。若(ruo)会(hui)着，我少(shao)不(bu)得着实请(qing)教他。可惜已去(qu)世(shi)了。蓬验夫(fu)道：我(wo)娄(lou)家(jia)表(biao)叔那番豪举，而今再(zai)不可得了。季苇(wei)萧道：验兄，这是甚么话？我们(men)天长杜氏弟兄，只(zhi)怕(pa)更胜于令表(biao)叔(shu)的豪举！迟衡山道：两位中是少(shao)卿(qing)更好(hao)。高老先(xian)生道(dao)：诸位才说的，可就是赣州太守的乃郎？迟衡山道：正是。老先(xian)生也(ye)相(xiang)与？高老先生道(dao)：我们天(tian)长、**是接壤之地(di)，我怎么不知道？诸公莫(mo)怪学(xue)生说，这少(shao)卿是(shi)他杜家第(di)一个败类(lei)！他家(jia)祖上(shang)几十代(dai)行(hang)医，广(guang)积阴(yin)德，家里也挣了许多田产。到了他家殿(dian)元公，发达(da)了(le)去，虽做了几(ji)十年宫(gong)，却不会寻一个钱来(lai)家。到他父亲，还(hai)有本事(shi)中个进士，做一任太守，已经(jing)是个呆子(zi)了：做(zuo)官的(de)时(shi)候，全不晓(xiao)得(de)敬(jing)重上司，只是一味希(xi)图着百姓说(shuo)好(hao)；又(you)逐日(ri)讲那些‘敦(dun)孝弟，劝(quan)农桑’的呆话。这些话是教养题目文章(zhang)里的词藻，他竟拿着(zhe)当了真，惹的上(shang)司(si)不(bu)喜欢，把(ba)个(ge)官弄掉了。他(ta)这儿子(zi)就更胡(hu)说(shuo)，混穿混吃，和尚、道士、工(gong)匠(jiang)、花(hua)子，都拉(la)着(zhe)相与，却不肯相与一个正经人！不(bu)到十年内(nei)，把六七万银子(zi)弄的精(jing)光。天长(zhang)县站(zhan)不住，搬在南(nan)京城里，日日携着乃眷上酒馆(guan)吃酒，手里拿着一个铜盏子，就像(xiang)讨(tao)饭的(de)一般。不想他家(jia)竟(jing)出了(le)这样子弟(di)！学生在家(jia)里，往(wang)常教子(zi)侄们读书(shu)，就以他为戒。每人(ren)读书(shu)的桌子上写一(yi)纸(zhi)条贴着(zhe)，上面写(xie)道：‘不可(ke)学天长杜仪。’迟(chi)衡山听(ting)罢，红(hong)了(le)脸道：近日朝廷征辟他，他都不(bu)就。高老先生冷(leng)笑道(dao)：先生，你这话又(you)错了。他果然(ran)肚里通。就(jiu)该中(zhong)了去！又笑道：征辟难道算得正途出(chu)身(shen)么？萧柏泉(quan)道：老先生说(shuo)的是(shi)。向(xiang)众人道：我们后生(sheng)晚辈(bei)，都该以(yi)老先生之言为法(fa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