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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(wo)们(men)走上(shang)河堤时，哑(ya)巴(ba)孙(sun)不言(yan)正挺着(zhe)他那发达(da)的生殖器对着河水撒尿，金色酒浆(jiang)一样(yang)的液体打在水面上，发出叮叮咚(dong)咚的(de)响声。看到我们来了(le)，他友好地笑笑，从(cong)裤兜里(li)摸出(chu)一只用子(zi)弹壳(ke)做成的(de)哨子，吹出(chu)了一些婉转的鸟声(sheng)，有画眉(mei)的低唱，有(you)黄(huang)鹂的浅吟，有百灵(ling)的哀鸣。鸟(niao)声(sheng)迷(mi)人，他那生(sheng)着几(ji)颗疣瘊的脸柔和了许多。他吹(chui)够(gou)了，甩甩哨子里(li)的口(kou)水，把(ba)哨子托到我(wo)的面前，嘴里(li)啊(a)噢一声，意思很明显，他想把哨子送(song)给(gei)我。我(wo)往(wang)后(hou)退了一(yi)步，胆怯地看(kan)着(zhe)他。孙不言，你挥舞(wu)缅(mian)刀杀人时的嘴脸我永(yong)远不会(hui)忘(wang)记，魔鬼!他又把(ba)手往前送了送，嘴里啊(a)噢啊(a)噢，脸上显出激动不安的样子。我后(hou)退，他逼进(jin)。司马粮在我身后悄悄说：小舅，不能要(yao)他(ta)的(de)，‘哑巴吹哨，魔鬼必到(dao)’，这是他去墓地里(li)召唤鬼魂(hun)时(shi)使用的工具。啊噢!孙不言恼怒(nu)地(di)叫(jiao)着，把那铜哨子硬拍(pai)到(dao)我的手里，然后(hou)他便(bian)走到正(zheng)在扎制木筏的(de)人群那儿(er)，不再理睬我(wo)们。司马粮把哨子(zi)从我手(shou)里挖过(guo)去，举(ju)起来(lai)，对(dui)着阳(yang)光仔细地望着，好像要(yao)从里边发现什么秘(mi)密。他(ta)说：小(xiao)舅，我属猫(mao)，不在(zai)十二属(shu)之列，什么(me)鬼也治(zhi)不(bu)了我(wo)，这哨子(zi)，我替你(ni)保存着吧。说(shuo)完，他(ta)就把(ba)哨子放(fang)进自己的裤兜里。他只穿(chuan)着一条(tiao)长及膝(xi)盖的(de)绿布裤(ku)头(tou)，裤(ku)头上，有他(ta)自己(ji)用粗大(da)的(de)针脚缝上的很多(duo)裤兜，有明的，有暗的(de)，裤兜布五颜六色(se)。他的(de)裤兜里(li)装着很多稀奇(qi)古怪的东西，有(you)能(neng)在月光下变幻颜色的(de)石头(tou)子儿，有可以切开瓦块的小锯条，有各式(shi)各样(yang)的(de)杏核，还有(you)一(yi)对(dui)麻(ma)雀的脚爪，两个青(qing)蛙的头盖骨。还有几颗牙齿，有他自(zi)己脱落的，有八姐脱(tuo)落的(de)，有我(wo)脱落的(de)。我脱落(luo)的牙(ya)齿都被(bei)母亲站在院子里抛到房后(hou)边，但全被(bei)他捡了回(hui)来。要在我家(jia)房后那片乱草丛(cong)生、布(bu)满狗屎的空(kong)地上找到(dao)一颗童牙，该(gai)是多么(me)不(bu)易啊(a)。但司马(ma)粮告诉我：如果你存心(xin)要(yao)找(zhao)一件东西，它(ta)自己就会跳出(chu)来的(de)。现(xian)在，他的收(shou)藏里(li)又(you)增加(jia)了(le)一(yi)个魔哨(shao)，它藏(cang)匿在他的裤(ku)头里，无(wu)影无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