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曰久久》

【曰久久】

一句话未完，只见(jian)凤(feng)姐儿打(da)发人来叫(jiao)袭人．宝钗笑道：就是为那话了。袭人只(zhi)得(de)唤(huan)起两个丫鬟来，一同宝钗(chai)出怡红(hong)院(yuan)，自往凤姐(jie)这里来．果然是(shi)告诉(su)他这话，又叫他与王夫人(ren)叩头，且不(bu)必去见贾母，倒把袭人不好意思的．见过王(wang)夫人急忙回(hui)来(lai)，宝玉已醒了，问起(qi)原故，袭人(ren)且含糊答应，至夜间人(ren)静，袭人方告诉．宝玉(yu)喜不(bu)自禁(jin)，又向(xiang)他笑(xiao)道：我可看你回家去(qu)不去了！那一回往家里走了(le)一趟(tang)，回来就说你哥(ge)哥(ge)要赎你，又说在这里没着(zhe)落，终久算什么，说了那(na)么(me)些无情(qing)无义的(de)生分(fen)话唬我．从今(jin)以后，我可看谁来敢叫你去(qu)．"袭人听了，便(bian)冷笑道：你(ni)倒别这么说．从此以后我(wo)是太(tai)太(tai)的(de)人了，我(wo)要(yao)走(zou)连你也不必告诉，只回了太(tai)太就走。宝(bao)玉笑道：就便算我不好，你回了太(tai)太竟去了，叫别人(ren)听见(jian)说我不好，你去(qu)了你也没意思。袭人笑道(dao)：有什么没(mei)意(yi)思(si)，难(nan)道作了强盗(dao)贼(zei)，我也(ye)跟(gen)着(zhe)罢．再不(bu)然，还有一个(ge)死呢．人活百岁，横竖要死，这一口气不在，听不见看不见就罢了(le)．"宝玉(yu)听见这话(hua)，便(bian)忙握(wo)他(ta)的嘴，说道：罢，罢，罢，不用说这些(xie)话了。袭人深知宝玉性(xing)情(qing)古怪(guai)，听见奉承吉利话又(you)厌(yan)虚而不实，听(ting)了(le)这些尽情(qing)实话又生悲(bei)感，便悔(hui)自己说(shuo)冒(mao)撞了，连忙(mang)笑(xiao)着用话截开，只拣那(na)宝玉素喜谈者问之(zhi)．先问他春风(feng)秋月，再(zai)谈及(ji)粉淡脂萤，然(ran)后谈到女儿(er)如何好(hao)，又(you)谈到女儿死，袭(xi)人忙掩住口．宝玉谈至浓快时(shi)，见他不说了，便(bian)笑道(dao)：人(ren)谁(shui)不死，只要死(si)的好．那些个须眉浊(zhuo)物(wu)，只知道文(wen)死谏，武死战，这(zhe)二死是(shi)大丈夫死名死节．竟何(he)如不死(si)的好(hao)！必(bi)定有昏(hun)君(jun1)他方谏，他(ta)只(zhi)顾(gu)邀(yao)名，猛拚一死，将来(lai)弃君(jun1)于何地！必定有刀兵他方(fang)战(zhan)，猛(meng)拚一死，他只顾图汗马(ma)之(zhi)名，将(jiang)来(lai)弃国于何地(di)！所以(yi)这(zhe)皆非(fei)正死(si)。袭人(ren)道(dao)：忠臣良将，出于(yu)不得已他(ta)才(cai)死。宝玉道：那武将不过仗血气(qi)之勇，疏谋(mou)少略，他(ta)自(zi)己无能，送(song)了(le)性命，这难(nan)道也(ye)是不(bu)得已！那文官(guan)更不可(ke)比武官了，他(ta)念两(liang)句书こ在心(xin)里，若朝廷少有(you)疵瑕，他(ta)就胡谈乱(luan)劝(quan)，只顾(gu)他邀忠烈之名，浊气一涌，即(ji)时(shi)拚死，这难(nan)道也是不得(de)已！还要知(zhi)道，那朝廷是受命于(yu)天(tian)，他不圣不(bu)仁(ren)，那天(tian)地(di)断不把(ba)这(zhe)万几重(chong)任与他了．可(ke)知那些(xie)死的(de)都(dou)是沽名，并不(bu)知大义．比如我此时若果(guo)有造化，该死于(yu)此(ci)时的(de)，趁你们在，我就死(si)了，再能够你们哭我(wo)的眼(yan)泪流成大河(he)，把(ba)我的尸首(shou)漂起(qi)来，送到那鸦雀(que)不(bu)到的(de)幽(you)僻(pi)之(zhi)处，随风化了，自此再(zai)不(bu)要(yao)托生为人，就是我死的(de)得时(shi)了。袭人(ren)忽见说出这些(xie)疯(feng)话(hua)来，忙说困了，不(bu)理他．那宝玉方合眼睡着(zhe)，至次(ci)日(ri)也就丢开了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