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鹦鹉韩走了(le)。上官(guan)金童(tong)在昏迷中，听到母亲在房(fang)子外边大(da)声地嚎哭着。夜(ye)风吹着塔(ta)上的衰草，发出微弱的响声。后来他又(you)听到，母亲在(zai)灶下(xia)点起火，一会(hui)儿工夫，煎熬中药(yao)的(de)味道进入他的(de)鼻腔。他感到脑子窄得(de)只剩下一条缝，那(na)些中(zhong)药(yao)的味道(dao)，像过(guo)筛(shai)子一样(yang)在这(zhe)条窄(zhai)缝(feng)里(li)被条分(fen)缕析着。啊(a)，这甜(tian)丝丝的是茅(mao)草根的味道(dao)，这苦涩(se)的是败酱草味道，这酸溜溜的是九(jiu)死(si)还魂(hun)草的味(wei)道，这咸滋(zi)滋(zi)的(de)是蒲公英(ying)的味道，这辣(la)乎乎的是苍耳(er)子的味道。甜(tian)酸苦辣咸(xian)，五味俱(ju)全，还有马(ma)齿苋的(de)味道，扁蓄的味道，半夏(xia)和半边莲的(de)味道，桑树皮、牡丹皮和桃树上(shang)的风干桃(tao)子的味道……母亲仿佛(fo)把高密(mi)东北乡的中草(cao)药全部(bu)采(cai)来了(le)，放在一个大锅里煎熬(ao)着。这混合着生命与泥土的味道，像(xiang)激越(yue)的(de)水龙(long)一样(yang)，冲刷着(zhe)他脑子(zi)里的积垢，使他(ta)的(de)思(si)路渐渐开阔。他(ta)想起(qi)了室外(wai)那绿草(cao)葳(wei)蕤、百(bai)花(hua)烂漫的原野，和沼泽地里徜徉着的仙鹤。有一簇(cu)金黄色的(de)野菊花，吸(xi)引着翅(chi)膀(bang)上沾着金粉(fen)的(de)蜜蜂(feng)。他听到了大地沉(chen)重的呼吸声，还(hai)有成(cheng)熟的植物种籽落(luo)地(di)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