撤退(tui)的第一天(tian),高密(mi)东北乡十(shi)八处村镇的(de)老百姓(xing)牵驴抱鸡、扶老携幼,闹(nao)嚷嚷(rang)地(di)、心(xin)神不(bu)宁(ning)地聚集在(zai)蛟龙河北岸的(de)盐碱荒滩上。地上(shang)覆(fu)盖着一层白茫(mang)茫的(de)碱硝,像(xiang)经年不化的(de)冰(bing)霜(shuang)。耐碱的菅草(cao)、茅草、芦荻全都(dou)枯黄着(zhe)叶片、挑着绒绒(rong)的穗子,在(zai)寒(han)风中摇摆、颤(chan)抖(dou)。喜欢热闹(nao)的乌鸦在人们头上低飞,观察(cha),并(bing)像诗人―样发出震耳(er)欲(yu)聋(long)的(de)啊!哇!之声。被降职(zhi)为副县长的鲁立人站在(zai)前清举人单挺高(gao)大坟(fen)墓前的(de)石供桌上,声嘶力(li)竭地发表了动员(yuan)撤退的演讲。他的演讲的主题(ti)词是:在已(yi)经开始的严寒冬天里,高密东(dong)北(bei)乡将(jiang)成为一个大战场, 不撤退,等于(yu)死!乌鸦落满(man)了(le)黑(hei)松树(shu),还(hai)落在了坟墓前(qian)的石人石马(ma)上。它们(men)啊(a),它们哇,渲(xuan)染(ran)着(zhe)鲁(lu)立人(ren)的演讲气氛(fen),助长了(le)老(lao)百姓的恐怖心理,极大地(di)坚定了(le)老百姓(xing)跟随(sui)县、区政府逃亡(wang)的决(jue)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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