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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(yi)日，自外(wai)来(lai)，有(you)忧(you)色，叹曰(yue)：仆(pu)生(sheng)而贫贱，自谓死后可免；不谓先生(sheng)，相从地下。陶(tao)请其故，曰：文昌奉命(ming)都罗国(guo)封王(wang)，帘官之(zhi)考(kao)遂罢。数十年游神耗鬼，杂入(ru)衡(heng)文，吾辈宁有(you)望耶？陶问：此辈皆谁何(he)人？曰：即言之，君亦(yi)不识。略举一二人(ren)，大概可知(zhi)：乐(le)正师旷(kuang)、司库(ku)和(he)峤是也(ye)。仆自念命(ming)不可凭，文(wen)不可恃，不如(ru)休耳。言已(yi)怏(yang)怏，遂将治任。陶挽而慰之，乃止(zhi)。至中元(yuan)之夕，谓陶曰：我将入(ru)闱(wei)。烦(fan)于昧爽(shuang)时，持香炷于东野，三呼去恶，我便(bian)至。乃出门去。陶(tao)沽(gu)酒烹(peng)鲜以待之。东(dong)方既白，敬如所嘱。无何，于偕一少年(nian)来(lai)。问其(qi)姓字，于(yu)曰：此(ci)方子晋，是(shi)我良(liang)友，适于(yu)场(chang)中相邂(xie)逅。闻兄盛名，深欲拜识(shi)。同至寓，秉(bing)烛为礼。少(shao)年(nian)亭亭似玉，意(yi)度(du)谦婉。陶甚爱之，便问：子晋佳作(zuo)，当大快(kuai)意。于曰：言之可笑！闱中(zhong)七则，作过半矣(yi)，细审(shen)主司姓名，裹具(ju)径出。奇人也！陶扇炉进酒，因(yin)问：闱中何(he)题？去恶魁(kui)解否？于曰：书艺、经(jing)论各一，夫人(ren)而能之。策问：‘自古(gu)邪僻固(gu)多，而(er)世风至今日(ri)，奸(jian)情丑态(tai)，愈不可名(ming)，不(bu)惟十(shi)八(ba)狱所(suo)不得尽，抑非十八狱所能容。是果何术而可？或谓宜(yi)量(liang)加一二狱，然殊(shu)失上帝(di)好(hao)生之心。其宜增(zeng)与(yu)否与，或别有道以清其源？尔(er)多士其悉言勿(wu)隐。’弟策(ce)虽不佳，颇(po)为痛快。表(biao)：‘拟天魔(mo)殄灭，赐(ci)群臣龙(long)马、天衣有(you)差。’次则‘瑶(yao)台应制(zhi)诗’、‘西池(chi)桃花(hua)赋’。此三种，自(zi)谓场中无两(liang)矣！言(yan)已，鼓掌(zhang)。方(fang)笑曰：此时快心，放兄独步矣；数辰(chen)后(hou)，不痛哭始为(wei)男(nan)子(zi)也。天(tian)明，方欲(yu)辞(ci)去。陶留(liu)与同寓，方(fang)不(bu)可，但期暮至。三(san)日，竟不复(fu)来。陶使(shi)于往(wang)寻之。于(yu)曰(yue)：无须。子晋拳拳，非无意(yi)者(zhe)。日既西(xi)，方果(guo)至(zhi)。出一卷授陶(tao)，曰：三(san)日失约，敬录旧艺百余作(zuo)，求(qiu)一品题(ti)。陶(tao)捧读大喜，一(yi)句一赞；略尽一(yi)二首，遂藏诸笥。谈(tan)至(zhi)更深，方遂留，与于(yu)共榻寝。自此(ci)为(wei)常。方无夕不至，陶(tao)亦无方(fang)不欢(huan)也(ye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