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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先(xian)生刚刚从南(nan)方讲学归来(lai)。杭州一位(wei)先生(sheng)盛情(qing)邀约(yue)，言恳意(yi)切(qie)，仰慕他的独到见(jian)解(jie)，希望此(ci)次南行交流诸(zhu)家沟(gou)通南(nan)北学(xue)界，顺便游玩观赏一番南(nan)国景(jing)致(zhi)。他兴致极高，乘兴(xing)南去，想看(kan)自己自幼苦(ku)读，昼夜(ye)吟诵(song)，孤守书(shu)案(an)，终於使学(xue)界刮(gua)目相看，此(ci)行将充分阐释自己多(duo)年苦心孤诣精研(yan)程朱的独(du)到见解，以期弘扬关(guan)中学派(pai)的正宗思(si)想(xiang)。再者，他(ta)自幼至(zhi)今(jin)尚未走出过(guo)秦地(di)一步，确(que)也想(xiang)去风(feng)光宜人的南(nan)方游曳(ye)一(yi)番，以博见诚，以开眼界。然而(er)此行却(que)闹得不(bu)大愉快，乘兴而去扫兴(xing)而归(gui)。到南(nan)方(fang)後，同仁们先不提(ti)讲学之事，连演几天游山玩水，开(kai)始(shi)尚赏心悦(yue)目，三天未(wei)过(guo)便烦腻不振。所到之(zhi)处，无非小桥流(liu)水，楼(lou)台亭阁(ge)，古刹名(ming)寺，看(kan)去大同小异。整日吃酒游玩的生活，使他多年来(lai)形成(cheng)的(de)早读(du)午习(xi)的生活习惯(guan)完全(quan)被(bei)打乱，心里烦闷(men)无着，又(you)不便开口向(xiang)友人提及(ji)讲学(xue)之事。几位聚(ju)会(hui)一起(qi)的南北才子学人很快厮混熟悉，礼仪客套随(sui)之自然(ran)减(jian)免(mian)，不恭(gong)和戏谑的玩笑滋生不(bu)穷，他(ta)们不约而(er)同把开心的目标集中到他的(de)服(fu)饰和(he)口语(yu)上。他一身布衣，青衫(shan)青裤(ku)青袍黑(hei)鞋布袜，皆出自贤(xian)妻的只手(shou)，棉花自(zi)种自纺自织自裁自缝，从头到(dao)脚不见一根(gen)洋绫一缕丝绸(chou)。妻(qi)子用面(mian)汤浆过(guo)再用棒槌捶打得硬邦邦的衣服使(shi)他们觉(jiao)得(de)式(shi)样古(gu)笨得可笑(xiao)；秦地浑重的口(kou)语与南方(fang)轻俏的声调无异(yi)於异族语肓，往往也被(bei)他们讪笑取乐。他(ta)渐渐不悦他们的轻浮。一(yi)天晚宴之後，他们(men)领他进了一(yi)座(zuo)烟花(hua)楼。当(dang)他(ta)意(yi)诚到(dao)这是一个什麽去处时(shi)怒不可遏，拂袖而去，对遨(ao)他南行(hang)讲(jiang)学的(de)朋友(you)大发(fa)雷(lei)霆：「为人师表，传道(dao)授业解感。当今世(shi)风日下人(ren)心(xin)不(bu)古，吾等责(ze)无(wu)旁贷，本应著书立论，大声(sheng)疾呼，以正世(shi)风。竟然是白日(ri)里游山(shan)玩水，饮酒作乐，夜间(jian)寻(xun)花(hua)问柳，梦死醉生(sheng)……」朋(peng)友再三解释(shi)，说几位同仁(ren)本是(shi)好意，见他近日情绪不佳(jia)，恐他离(li)家日(ri)久，思(si)念(nian)眷属，於是才(cai)……朱先生不齿地说：「君子慎(shen)独。此乃学人修(xiu)身(shen)之基本(ben)。表里不一，岂能正人正世！何来如(ru)此荒(huang)唐揣测？」当即斯然决(jue)定，天明即起(qi)程(cheng)北归，再不逗留。朋友(you)再三(san)挽留说(shuo)，如果一(yi)次(ci)学(xue)也不讲就匆(cong)匆离去，於(yu)他的面(mian)子(zi)上实(shi)在难以支持。朱先(xian)生於(yu)是让步，讲了(le)一回(hui)，语(yu)言(yan)又(you)成为大的障碍，一些轻浮子弟窃窃(qie)讥笑他(ta)的发音而无心(xin)听讲。朱(zhu)先生更加懊(ao)恼，慨然(ran)叹(tan)曰：南国多(duo)才(cai)子，南国没学(xue)问。他憋着(zhe)一(yi)肚子败(bai)兴气儿回到关中(zhong)，一气登上华山顶峰(feng)，那一口(kou)气才吁(yu)将出来，这才(cai)叫出哪！随即吟(yin)出一(yi)首《七(qi)绝(jue)》来：踏(ta)破白云(yun)万千重仰天(tian)池(chi)上水溶溶横空大(da)气排山去砥柱人间是(shi)此(ci)峰